那人已追了進來,昏黃燭光下,他額角淌下來的鮮血怵目驚心,他神色陰鷙,步步朝明媚逼近,將她逼到角落,而後伸手緊緊卡住她的脖子,甩手一個耳光扇過去:“小賤人!”
明媚的呼吸逐漸困難,耳畔嗡嗡作響,心裏的恐懼一波波蔓延過來,她絕望地想,這是要死了嗎?手指胡亂在身後的櫃子上摸,在意識快要散去時,她終於摸到一隻酒瓶,拚盡全部力氣地揚手,砸向那人的瞬間卻被他伸手擋了下來,“砰”的一聲,香檳液體流了一地,碎片窸窸窣窣地從那人手臂上跌落。趁他吃痛的瞬間,明媚狠狠推開他,從另一邊出口跑了出去,剛到甲板上,腳步卻猛地頓住。
瑩白的燈光下,兩個身影緊緊抱在一起,倚在低矮的欄杆上正專心地激吻。明媚想,難怪聽不到船艙內的動靜!雖說擾人興致挺不厚道的,但性命攸關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喂——”明媚呼救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人從身後捂住嘴巴。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立即竄入她的鼻腔,那人勾住她的脖子往後拖,她奮力掙紮,抬腿便往他的胯下狠狠踢去。
這是洛河當初教給她的絕招,也是她唯一學會的一招,他還教了她很多防身的招數,可她不愛學,總笑嘻嘻地說,我幹嘛學呀,多費勁!有人欺負我你幫我打跑就好了嘛!那個時候她以為,不管何時何地,他總是在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離開她,他也總會在她身邊的。
明媚顫抖著掙脫那人的鉗製,朝艙頭依舊熱吻得忘情忘我的兩個人跑去,喘著氣蠻力將他們分開,“救……命……”。被她拽住的人下意識地甩手,明媚卻拽得更緊,慣性使兩個人往後傾,明媚一個趔趄,腳絆上低矮的欄杆,下一秒,“撲通”一聲巨響,她直直地掉入了海水裏,而同她一起跌落的,還有她手裏拽住的那個人。
“啊!”
一個女聲的尖叫聲頓時撕破了夜空,穿透水麵,砸向在水中恍恍惚惚沉浮的明媚的耳中。她沉沉地想,怎麼這麼倒黴啊啊啊!
因為劇烈奔跑與驚嚇的緣故,明媚體力在那一刻徹底透支,甚至連換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劃水自救了。
仿佛抓住最後一塊浮木般,她死死拽住手裏殘餘的一點觸感,哪怕大片湧進她耳鼻帶著鹹腥味的海水讓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傅子宸狠嗆了一口水,緩緩浮出水麵,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晃過神來。“Shit!”他低低咒罵了句,如果被人知道了接吻接到掉大海裏,大概要被笑掉大牙吧。他拖著手中已昏迷過去的明媚,慢慢地遊向遊艇。
將明媚平放在艙內柔軟的地毯上,持著蠟燭湊近仔細地瞧了許久,傅子宸開始納悶,自己確確實實不認識她更別提什麼始亂終棄因報複而一起跳海殉情這種狗血的戲碼了。
站在他身邊的寧貝貝撫著胸口哭哭啼啼地控訴,讓他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傅子宸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我說了我不認識她。別哭了,OK?趕緊打120吧!啊……嚏……”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令他打了個寒顫。
“那她到底是誰?”撥完120,寧貝貝還在孜孜不倦地質問。
傅子宸英俊的臉上此時已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他知道這晚之後,自己再也不會見這個女生。他瞟了眼依舊昏迷中的明媚,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我也想知道她是誰呢。”
明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嗆了很多海水,又著了涼,半夜的時候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大喊著“別過來渾蛋我要報警了”之類,雙手胡亂舞動,弄得給她紮針的護士小姐頻頻皺眉,最後無奈隻得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睜開眼,入目是刺目的陽光,而後才是慘淡的白。偏頭的瞬間,她望著眼前赫然放大的臉龐尖叫起來。
傅子宸蹙了蹙眉,將捏在手裏把玩的蘋果一把塞進了明媚的嘴巴,“看來你清醒了嘛,還有力氣大喊大叫的。”他閃身退後躲過明媚怒扔過來的蘋果,將凳子拉近病床一屁股坐下,微眯著眼望向明媚:“來,給我說說,你是殉情呢,還是殉情呢?”傅子宸長了一雙招人的桃花眼,眯起來的時候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光影下輕輕顫動,眼神似醒非醒,帶著股淡淡的迷茫,說不出的魅惑。
明媚有瞬間的怔忪,很快明白過來他是誰,那個被她拽著一起掉進海裏的倒黴蛋。她怒視的表情斂了斂,歉然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拉你跳海的。”
傅子宸揮揮手,“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原因。來,說說原因。”明媚正準備開口,他卻忽然出聲製止了,一臉無聊的興奮:“別,讓我猜猜。唔,失戀?太老土了。嗯,家暴?有點像,看你臉都被扇腫了,但這也不至於尋死吧。喔,還有一個可能,”他望了眼眉毛深蹙的明媚,眨眨眼,“被人騙財騙色加失身……哎哎哎,你別打我呀,我也就是隨口猜測下。”傅子宸抱著明媚扔過來的枕頭往後跳。
“我被人追殺。”明媚一本正經地說完,然後等著看傅子宸臉上的表情。
傅子宸愣了下,隻一下,他便走到床邊,伸手探向明媚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的,似是自言自語般:“退燒了呀。”
明媚沒好氣地打掉他的手。
“小姐,你以為你在拍偶像劇呢。”傅子宸坐回凳子上,勾了勾嘴角,“現在,我們該算算賬了。”
“什麼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