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某小旅館內。
嘀嘀嘀,嘀嘀嘀。
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顯示收到一條信息。
桌旁有兩個男生,麵對麵坐著,看著散發著幽光的屏幕,其中穿著格子短袖的男生更是臉色煞白,如臨大敵未到盛夏,額頭上卻滲出一層細密小汗珠。
“牧...牧沐,這下你應該相信了,我該怎麼辦?你帶我去找葛大爺吧。”拭去額頭上的汗,格子男生看著身邊的同伴,眼睛瞪的很大,但灰暗暗的,沒有什麼光彩。
被喚作牧沐的男生,倒是很鎮定說:“有意思。馮智,你還真是惹上麻煩了。葛大爺有什麼用,難道你還真信了他說的胡話?”
說話時,牧沐伸手去拿手機,手剛伸出去,卻被馮智抓住。
“還是不要看了,直接扔掉吧。”馮智像一隻受驚的鴕鳥,恨不得地上就一堆沙子,可以讓他鑽進去。
“你不是已經丟了幾次嗎?有用嗎?”
牧沐輕鬆掰開馮智的手,拿起手機,這就是一部很普通的智能手機,除了它現在沒有裝電池。
沒有電池的手機,剛剛收到了短信,有意思。
牧沐點擊屏幕,打開短信,內容是:馮智,你不是說要同生共死的嗎?你為什麼還不來!?
“我是說過要同生共死,可是這是她逼我說的,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撇了一眼短信,馮智雙手抓著頭,喃喃自語,從女朋友唐曉璿跳樓自殺一個月以來,他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噩夢,白天有人指指點點,晚上夢到唐曉璿血肉模糊的臉。
噩夢開始於唐曉璿去世的第七天,也就是頭七,這手機突然出現在馮智的床頭,並且有一條信息:你為什麼連最後一眼都不來看我?
馮智第一反應是有人拿了唐曉璿的手機,想要嚇他,他梳理了一遍自己的人際關係,找到了幾個可能做這種事的人,一一約架,雖然每次都是挨打,最後也沒有人承認。
最後一次被揍之後,馮智將手機丟進一條臭水溝。
但是第二天,手機又出現在他的床頭,沒有絲毫的損傷,一絲異味都不曾有。事情變得越發詭異,可他不知道可以和誰說,隻能再次將手機丟到更遠的一條大河裏。
第三天,手機仍出現在他的床頭。
馮智嚇傻了,在混亂的思維中,他終於想到要去看一眼唐曉璿,經過打聽,他知道唐曉璿墓地所在。
那天,他站在墓碑前,想著過往的一切,彩色褪成黑白,愛,不舍,愧疚,害怕,混著眼淚,泣不成聲。
馮智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唐曉璿說話時的場景,她很普通,普通到周圍的人覺得她像是一團空氣。
“唐曉璿?”
“是。”
“周末有空嗎?”
“有...有。”
“我們想去明月山,聽說你家是那裏的,你可以帶我們去嗎?”
“哦,可以,可以。”
兩個孤獨的孩子,在他們的寒夜裏相互依偎,便以為是愛情。
馮智將手機放在墓碑前,這時又來了一條信息。
“馮智,我好孤獨,你來陪我好嗎?”
偌大的墓園裏隻有馮智一人,雖然陽光明媚,馮智遍體生寒,他跪在墓碑前,哭著說:“曉璿,如果你還念一點我們的情分,求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他的乞求沒有生效,回到宿舍,手機再次出現在他的床頭,他撐不下去了。
馮智想到了一個人,牧沐。
牧沐是他高中同學,兩人關係還算不錯。記得牧沐待的那個福利院裏有一個神叨叨的葛大爺,總說自己會捉鬼擒妖,沒事就向他們這些小孩吹噓他的光輝“戰績”。當然不全是吹牛,有一年牧沐高燒不退,打了半個月點滴都沒退燒,最後是葛大爺去了一趟牧沐發燒前玩過的水塘,回來後又給牧沐紮了針,牧沐這才退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