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雨淅淅瀝瀝,拍打在屋頂瓦楞間,在如墨染般的黑夜裏成了唯一的聲音,劈裏啪啦,像極了躲在陰暗角落裏的女子時高時低的飲泣聲。
往日裏,大錦國京城南和城東交叉的地界即使是下著這般的雨,依舊還會是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兒熱鬧非凡。然,近半月以來,這入了夜便笙歌奏起的地界卻是忽的暮落山時便被寂靜籠罩著、氣氛詭異的低迷著。
夏雨不識人間百味的下著,染上了秋的沁涼,吹起了層層薄紗。
而,大錦北相國府最偏僻的西南角處卻是格外的熱鬧,以及那盤旋著的死氣沉沉。
破敗的茅草屋遮不住那連綿的細雨,微黃的燭火將整間屋子都給染上了三分詭異,搖曳跳躍的火芯子在窗楞上倒映出兩道勉勉強強能看得出是倩影的影子。
“大、大姐姐,她、她不會死、死了吧?”假裝鎮定的聲音裏掩蓋不了那萬分的驚慌失措。
“死!嗬——”接話的人卻是直接一聲冷笑,充斥的諷刺。綴滿著一圈圓潤的珍珠的繡花鞋帶著狠勁的踩在了那掩蓋於雜草之上的一隻分不清本體顏色的爪子。
是的,說是爪子最為貼切不過了。
瘦骨嶙峋,看著沒有半點肉,骨架包著一層皮罷了。
滿意的聽著那響起的一聲有氣無力的悶哼,腳尖繼續的用力的旋碾著。
“不過是個牲畜罷了,沒有主子們的命令,可敢死嗎?”
“可、可——”那先前出聲問詢的稚言聽著那嘲諷的話,鼓起勇氣終是再次小心諾諾的出聲說道:“可明日、便、便是和親的隊伍、來接親,大、大姐姐,我們……”
“我們什麼!”在那稚言說到和親的時候,腳尖再一次的加力的旋碾著那在微黃的燭光下已然是血肉模糊滴著血,似是馬上便要見骨的手掌。冷聲打斷了那未說完的話。
“你想說什麼?和親?真是天大的笑話,區區一條畜生也妄想以著公主的名義遠去和親!那也要看看有沒有那條賤命去享受!”
不知過了幾許的時間,那腳尖終是放開了那隻手掌,向前邁了幾步,毫不收斂力氣的將那被如枯草般的頭發往兩邊踹開,露出一點那和之前完好的手掌一樣看不清顏色勉強能分辨的臉龐,繡鞋底再次直截了當的往著那露出的臉上用力的踹著。那悶哼聲似有若無的響著。
夜,才剛剛過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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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微涼。
天,蒙蒙亮。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何時收了尾聲,不見了蹤影,徒留滿地的積水以及那悄然起的大霧。霧濃的視線所至的距離僅僅隻能三尺左右,三尺之外則是如重重雲霧似的,似極了遠遠的望著戴著厚厚麵紗的婉轉少女,看不個真切。
“郡主?”突兀的,含著疑問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淩晨響起,喚著的人是那端端正正坐在台階上又不知多久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