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都,出了宮城便是六部九卿所在,之後便是東西兩大街直通內城護城河。東內城為權貴高官居所,西內城則多為其他一般官員及富商置宅之處。而東西大街之間便是內城繁花似錦的商業區域了。
載著江雅的馬車在東大街拐入東內城一個叫扶桑裏的地方,一下子便從喧鬧中安靜下來。馬車沿著扶桑裏慶陽街駛到盡頭,停在一個七釘紅漆大門前。
隨行的小太監先行上門去叫門,江雅挪下車來。未正時分的陽光很是刺眼,顯得那府門前“安定侯府”四個鍍金大字很是巍峨。府門前一大片一尺見方青磚鋪地,雖很是開闊,卻少見人影。
那邊小太監已經回來,惴惴說道:“稟郡君,因安定侯昨日才受封,這安定侯暫時還未正式啟用。目前隻有一個看門的啞伯。您看這……”
江雅曬然一笑,說道:“那有勞公公將我的行李先搬進去吧,既然我已到侯府,就不敢再勞公公費心了。”
見江雅很是親和,小太監忙去將江雅少的可憐的行李搬下來。
西角門有個白發的老蒼頭正笑得滿臉褶子對著江雅行禮,比劃著手勢,將江雅從角門請了進去。
送走了小太監,江雅花了近一個時辰才初略把侯府搞清楚。
原來九進大宅,是指進大門後齊刷刷的九個正院,前院四進,後院五進,並不含前院那些其他偏院與後院大園子中星羅密布的亭台樓閣。跟江雅印象中的古代大宅有幾分差別。她微微歎氣,這項家聽得當年是有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的。隻是如今,按江雅目前得知的情報,項家隻剩了一個光杆司令項靖。著實是有些慘淡。
隻可惜,這工部休整得簇新的侯府怕是維持不了這麼齊整。
老蒼頭一直隨著江雅將前院轉了個遍,顫巍巍地很是羸弱。
江雅回到角門處,老蒼頭給江雅倒了杯茶,江雅謝過一飲而盡。
“老伯如何稱呼?”江雅清了清嗓子問道。
老蒼頭呀呀半天,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搖搖手給江雅作了個揖。
江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哎呀,真是我笨。對不住了,老伯。那您安心待在這裏吧,我本是宮女,是陛下抬愛,賞我做了這安定侯府的管家,現在我就把這當成我的家了,老伯也不必對我作揖了,本就不是什麼尊貴的人。”
收拾出一個離角門不遠的小小的偏院來,將少的可憐的行李規整之後,便有工部給事中及詹事府官員得知安定侯府少詹事已上任,特地前來拜訪,並將一應賬冊事務移交至江雅,另說明日再行將侯府一應禮製送到。
江雅呆呆地看著堆了偏院大半個東次間的賬冊典籍,有些愣神。
天色將晚,看門的啞伯早早將角門下了門閂,小小的炭爐生了個湯鍋殷切地請江雅去吃晚飯。
看著有些微弱的油燈在湯鍋的熱氣中搖曳,江雅情緒有些小小的起伏。
似乎是場景再現,江雅感覺自己回到了八歲那年,隻有爺爺跟自己相依為命的時候,煮了火鍋,爺爺會殷勤的幫小江雅涮僅有的幾片羊肉,統統堆到江雅的小瓷碗中。想到這裏江雅眼角微濕,對著啞伯笑笑,雙手合十,試著打了個謝謝的手勢。
啞伯微愣,旋即反應過來,滿臉皺紋如同菊花綻放開來。
等到飯畢,江雅幫忙收拾妥當,正要去安置,被啞伯拉住,給了她一張薄薄的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