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容的心緒隨著小桃的一字一句不停沉陷,落入了無邊深淵。他緊緊的握住那枚玉佩,心頭的酸脹苦澀像是開了閘。自己這次真的錯了,大錯特錯了……習慣了運籌帷幄,習慣了掌控別人的情緒,卻不承想這個女子已是自己心頭的一部分,她痛,他也會痛。
長眉越皺越緊,玉佩已經深深陷入手掌,指骨泛白。石魂見狀忙上前出言“王爺可要去看望郝小姐?”
“去,但不是現在去。”百裏容鬆開手掌,對著小桃道“夜深之後本王會去。”
小桃聞言忙抹了淚點頭。隻要小姐能醒,什麼男女大妨都可先擱置一邊。
終於等到夜已深,府內的人都睡下了,小桃悄悄推開房門伸出頭去,怎的容賢王還沒來?剛在疑惑,猛地頸後一痛,人已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月色下,百裏容一襲黑袍飄然落地“將她安置好。”
“是。”石魂接住倒地的小桃,推開旁邊的房門走了進去。
百裏容緩緩推開郝梧雨的房門,屋內燭光流轉,映的整個室內仿若不在人間般飄渺。他抬眼望去,就見郝梧雨微笑的躺在床上,氣息微伏,卻令人心頭一悸,隻因她臉上不同尋常的柔情笑意。太過露骨,太過迷戀,太過滿足。
百裏容快步走過去,舌頭卻像是被重重壓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叫她醒來嗎?醒來麵對自己娶郝柳兒然後笑臉相對?由始至終,他都是最自私的那一個。自私的以為他給的她就應該接受,他做出的決定她就應該理解。
百裏容不懂得如何去愛,卻已經將郝梧雨的愛利用的一幹二淨。他慢慢蹲下身,執起她瑩白的手掌,溫柔道
“我知道你無法理解,就算我是為了能盡快結束這一切。到時我可以安心的,不摻雜任何令你心痛的利用與你在一起。可到頭來,卻隻是為了滿足我自己放不下的欲望。”
床上的人不複柔情似水的笑意,眉頭微皺,小巧的鼻子輕輕皺起。
百裏容盡量讓自己笑著伸出手去,點在她的鼻尖“別皺了。”
見她麵色好轉,百裏容撩起衣擺坐到床側,輕聲吟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一首《鳳棲梧》在他甘冽如泉的嗓音下,繾綣柔情。他一遍遍的念,一遍遍的留戀在她笑意單純的臉上,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百裏容輕歎一聲,緊緊的捏住她的手“我想,聰慧如你,肯定知道我的用意,隻是你不敢信我。也罷,是我自作孽。可是,你永遠在我心上,我百裏容絕不會對你放手。”
郝梧雨在夢中不停的回到那個芳華殿內的夜晚,有個男子情誼漫漫的反複為她吟著同一首詩。她雖然聽不清也記不得,卻柔了心腸。待聽到他立誓般沉重的許諾,終於忍不住想看清那男子的容顏。郝梧雨努力的睜開眼,麵前卻已空無一人,她伸出手去摸向床側,還是溫熱的。室內縈繞著淡淡的藥香。
郝梧雨翻身下床,卻不經意間撇到腰間掛著已經幹淨如初的和田玉佩。她自嘲一笑,猛的將同心結扯斷,玉佩當啷落地。
該醒來了,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