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二十三年,鑒於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已過弱冠之年,景帝不急於立太子,遂冊封三皇子百裏容為容賢王,六皇子百裏虞為虞親王。
郝梧雨聽聞後的第一感覺是,景帝老人家很幽默嘛!百裏容混吃等死的性子居然封為賢王;百裏虞暴戾名聲在外居然封為親王。
真可謂賢王不賢,親王不親。
怪隻怪景帝產量不高,膝下就剩這兩個全貨兒子,其他皇子非死即傷,就連百裏容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邊,郝梧雨剛因段子裏講了太子墓一事,被賢王百裏容不知押去何方。隊伍不長,井然有序,四周的百姓全都讓出路來,指指點點。郝梧雨覺得自己像是在遊街示眾,以警告世人,禍從口出。
“尊駕可是容賢王?”隊伍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粉衫女子,聲音嬌而不媚,秀麗卻不乏英氣,不卑不亢的攔在轎前。
百裏容掀開轎簾,慵懶道“原來是穆才人,有何事?”
郝梧雨瞪眼瞧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居然是四品女官?相形之下,自己果真是個廢物。
穆才人盈盈一拜“陛下有旨,帶妖言惑眾的素麵進宮處置。”
百裏容半晌沒有答話,瘦削的下巴隱在白狐毛裏,餘光瞟了郝梧雨一眼道“是父皇的旨意,還是皇後的旨意?”隨後笑意淡淡的望著跪拜的女子。
穆青隻覺得他笑的雖美,卻怎麼看怎麼寒磣,令人不敢抬頭,“皇後娘娘是得到陛下應允的。”
百裏容笑的更加明媚“那便是了,本王親自帶素麵進宮賠罪。”說完猛的放下轎簾,輕喝一聲“進宮!”
石魂應聲帶頭駕馬離去。
穆青這才站起身來,望著那頂華麗的軟轎,賠罪?容賢王認為隻讓她賠罪就可以了?
郝梧雨被人推搡著走到百裏容轎前,腳下不停,卻從偶爾飄起的轎簾內看到百裏容閉眸倚在虎皮轎蹬上,微蹙著眉頭,像是發現郝梧雨在盯著他,薄唇一掀“你就不能換個行當”。半分責備半分無奈。
“素麵除了嘴就是腿,容賢王覺得是說書好還是做賊好……”郝梧雨喃喃道,知道他會陪著一起進宮,竟然不似方才那樣害怕了。
百裏容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揉著額頭,俊臉撇向一邊,一幅偏不給你瞧的別扭樣子。
其實郝梧雨最想說的一句話是:好久不見。
但是見百裏容發束寶石金冠,身著蟒袍的樣子,似隔了千山萬水,怎麼都開不了口。遂將話重重咽下,歎口氣繼續快步前行。
時至黃昏,隊伍終於到了宮門口,石魂掀開轎簾將百裏容扶下來,交代侍衛先回府,身後的穆青趕忙跑過來引著眾人進了宮。
郝梧雨這次是名副其實的“二進宮”。
第一次是為仙去的霖安公主選駙馬,她是風風光光頭套布袋進宮的。
第二次是因為多嘴多舌,前途渺茫五花大綁的被押進來。
郝梧雨心想,此番若能囫圇出去,就扇自個兒幾百個嘴巴。
百裏容走在最前麵,晃晃悠悠漫不經心。
到了掌燈時分,一行人才好不容易磨蹭到清寧宮。
清寧宮是赫連氏皇後的寢宮,郝梧雨隻顧悶頭前行,隻覺得腳下踏的不是官窯青磚而是刀山火海,眼前飄揚的不是金絲軟紗而是三尺白綾。
宮女太監們見百裏容也跟了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拜倒。
“參見容賢王。”
百裏容揮手道“進去通報皇後娘娘,本王親自押素麵來了。”
一個看似管事的宮女忙作揖應下,快步走進殿內通報去了。片刻後才將幾人迎進殿內。
夜幕雖落,清寧宮卻是一片燈火輝煌,恍如白晝。
端坐在上位的赫連皇後身著金色縟裙,一層層的裹在身上,頭上簪著金鳳步搖,腦後別著一朵多大的牡丹花。雖是簡單的裝束,卻也自有一番威儀。
“容賢王怎這時候來了?似乎不合宮規。”赫連手執茶碗吹著上浮的幾根茶葉,瞟了二人一眼。
“打擾皇後娘娘了,但太子墓之事父皇已經交由容辦理,與此事有關的人容自然上心。”百裏容笑的一派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