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送來了菜,兩個人邊吃邊聊。嚴正卿說:“你想好到哪個地方實習了沒有?我下半個月要出去考察,怕不能給你出主意了。你盡快定下來,我安頓好你,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寧采薇笑:“嗯,心領了先,我又不是三歲兩歲,能拿主意的自己會拿,拿不了的會給你打電話。”吃了幾口又支起下巴說:“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找一個對口專業實習的。我有很多同學都到一個單位掛名實習,然後找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我也想這樣。”
嚴正卿“嗯”了一聲,不緊不慢的吃,說道:“你繼續說。”
寧采薇興奮起來,飯也不吃了,兩隻眼睛都在放光:“你知道嗎?最近電視台正在招記者。”
嚴正卿的動作停頓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想做記者?學習了四年的專業你要放棄,想做記者?”
寧采薇說:“我當然知道我沒有中文專業的係統學習很難。但是我真的想做。做記者的可以直麵社會的層層麵麵,更真實更深刻的了解世界,我覺得有沒有寫作技巧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有沒有一顆敢於麵對現實的心,勤於思考和高強的概括能力。我想做記者,我要告訴大眾一個真實的社會,讓他們知道自己身處的環境,也好正確的做出各種抉擇。”
嚴正卿不敢苟同,想了一會才說:“以你的性子做記者,那是跳到了火坑裏,你太好,不知道外麵的人究竟可以齷齪到什麼程度。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開心,你知道了就痛苦了,而你也忘不了那痛苦。這句話對你,對你所謂的人民大眾都通用。我們誰都不是救世主,呈現真實環境,引導社會輿論,糾正不良傾向,這些主題太大,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辦得到的。你為此嘔心瀝血,一百個人會有九十九個同我一樣勸你別浪費時間。再說,世上的對對錯錯很難界定,任何人的認知和看法也不一樣,是非曲直是說不明白的。什麼是真實的社會?我活了三十二年都不敢說,你怎麼能說的清楚?記者,不是不可以做,但你該做的是輕鬆一點的,例如娛樂和副刊,真不解氣,可以跑跑財經和民生。”頓了一下又說,“薇薇,你應該像你同齡的女孩子一樣,盡情的玩盡情的樂,不應該考慮這些沉重的話題。你隻有二十二歲,就該看二十二歲的風景,做二十二歲的人做的事,擔負二十二歲人的責任。”
他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是不同意。寧采薇撅起嘴有點不高興,“我就是相信這世界好人多。”
嚴正卿一笑,“我也是啊。我也信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又哄她:“寶貝,真的不想下實驗室或者下工廠?”
“當然不願意去。”寧采薇說,“我隻要一想到每天都窩在同一個地方,一直窩一年甚至窩一輩子,我就受不了,渾身的雞皮疙瘩。”說完當真哆嗦了幾下。
嚴正卿又想了一下,笑著說:“那你就做記者吧。我可以幫你做記者,但是你得答應我,隻能在娛樂和民生之間選一個。”
寧采薇有些艱難,娛樂可以借著做節目的機會天南地北到處旅遊,這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大的吸引,可是民生也不錯啊,最起碼可以離嚴正卿近一些。
嚴正卿看她掙紮的樣子笑了說:“我建議你做民生。”
“嗯?”
“做民生記者,你可以狠狠的點評政府機構,反正某些機構就像是廢舊物品,說有用也沒用,整天和老百姓打交道,愛扯皮又愛推卸責任。誰都可以抽鞭子吐口水。正合適你這種有誌青年去。”
寧采薇笑嗔:“你這是什麼話,說的我好像是刁民。”
嚴正卿正色:“你不是刁民,你培養刁民。”
“我有這本事?”
“有啊,你沒發現?”
“沒發現,誰啊?我培養誰啦?”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嘛。”
寧采薇站的遠一點,忽閃著眼睛上下打量嚴正卿:“你也能當刁民?”
嚴正卿說:“小瞧我嗎?你看著吧。以後越來越刁。我總怕你出去了會給人欺負,總覺得別人會對你心懷不軌,所以忍不住的就想把你留到身邊,隨時準備和全世界為敵。”
寧采薇“哦”一聲,“還是個極品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