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小秀拾起被蒲熙放在桌麵的小布熊,灰暗的顏色,寂寞的樣子真像何澤。那日他把它丟棄在地上,它該有多難過啊。可是……他該拿它怎麼辦?
哢嚓。
房門被打開,小秀狼狽地想丟棄掉手裏的小熊,可怎麼也不忍心再鬆手了。
蒲熙走過來,將他拉入懷裏。
“去找找他吧,或許他也在某個地方等著你。”
小秀想哭,可是忍住了。要是哭了,就表示他輸給了離別,他跟何澤一定還會見麵的,一定還會見麵。何澤一定會還給他一個解釋,一定會有解釋的。
“大神,何澤一定會回來的。”
“嗯,會回來的。”
隻是,等待的日子很漫長,闖關賽已經迫在眉睫。何澤沒有回來,小秀在等待。當踢起那犀利的腿法,小秀明白了,何澤早在打算告別大家,所以才會一反常態露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才會將他會的都教給他。
隻是小秀不明白,何澤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一個人的時候,小秀經常會想起何澤。
直到站在東海集團,範蒲熙的辦公室門前,小秀深呼吸,推開門。
“比賽就兩天後的事情,你怎麼還有時間過來?”蒲熙合上麵前的文件夾,問從門口走進來的小秀。
小秀嗬嗬笑著走進他的辦公室,是沒什麼時間,可這不是想他了嗎?都幾天不見了。修長的腿靠在蒲熙辦公桌旁,雙手往後撐在桌麵,低頭望著皮椅上眉目喜悅的蒲熙,看來大神也很想他呢,見到他就這麼喜上眉梢的。
“大神你晚飯吃了沒?”
還是一樣的開場白呢,蒲熙無奈地笑著搖頭。
“那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蒲熙笑,現在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有一小段,蒲熙朝他伸手。
小秀立刻臉紅了,卻也將手放入他的掌心。蒲熙順勢一帶,將他拉離桌邊帶到自己的腿上。是啊……幾天不見,他太想念小秀。埋首在他的肩上,熟悉的清香味道讓他閉上眼睛。
“小秀。”他的嗓子開始恢複了,隻是這聲小秀仍舊過於低啞,“小秀。”
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把他的名字叫得那麼……煽情。小秀滿足地歎息,靠在他的身上。
“大神我很想你。”
蒲熙的手收緊了些。
進入東海集團,他是不適應的。但是他必須逼著自己適應這爾虞我詐的商場,每天都備足心思去抵擋張家人的勾心鬥角,與挖空心思的排擠。就這麼短短的數十天他已經很疲憊,有時候他會想……其實媽媽並不像人前那麼風光吧,她風光的背後需要太多辛酸來支撐。
這些年她一個人,也很辛苦吧。
“我有些……不能恨她了。”
小秀一愣,輕輕應了一聲:“嗯。”
這樣抱著彼此,溫暖了彼此,兩個人仿佛就變成了一個人。
“你知道夏之樹吧?”小秀問,“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夏之樹。”
“嗯。”
“他其實是爸爸的另一個孩子。”
小秀說起了關於爸爸的愛情故事。老故事,可是爸爸就是在這樣的老故事裏,成為一個……傷了兩個女人的男人。
“二十多年前爸爸南下去尋找上等絲綢,在南方一個鎮上遇到一個叫柳淑雲的女子。在尋求絲綢的數個月裏,兩人日久生情,並許諾終生。爸爸說,回到京首之後,他便請求爺爺讓他娶她。他說會回去找她。
可是,回到京首,爺爺堅持讓爸爸娶另一個商業夥伴的女兒,也就是我媽媽。為此爸跟爺爺鬧翻,並舍棄一切離家出走。
在他與柳淑雲在一起的一個多月後,家裏來了急電,告知奶奶病危。回到京首,奶奶確實臥病在床,病情十分危急,爸爸便暫時答應下來跟媽媽結婚。
奶奶去世的那天,爸收到柳淑雲的信,信上說,她已經結婚了。
後來,爸爸媽媽結婚了,生下哥哥和我。
在後來的一次出差中,爸爸忍不住再一次去了那個種滿桑樹的小鎮。他碰到了柳淑雲。她沒有結婚,一直在等他。那封信,隻不過是爺爺瞞天過海,騙了爸爸而已。
知道事情的真相,爸覺得愧對於柳淑雲,也暗暗慶幸,他的愛情,原來沒有背叛過他。情難自禁,被強製拆開的男女,重溫舊夢。可是,盛情冷卻下來之後,爸爸才覺悟自己做了多麼傷人的事情。他告訴她,他已成了家,還有兩個孩子。他說會負責,把以前欠她的一起還給她。
柳淑雲卻笑著說,假使爸爸一定要償還她,那日後怎麼償還哥哥和我,還有伴隨了爸爸四年的媽媽?最後,爸爸還是沒能償還她,甚至那是爸爸見她的最後一麵。
柳淑雲離開了,爸爸再也找不到她。
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後來哥哥認識了嫂子左七夕,愛上了七夕。而七夕有個很善良很優秀的弟弟,那個弟弟叫夏之樹。
他們姐弟兩人相依為命生活了十幾年,彼此互為依靠,誰都不能離開誰。後來爸爸知道了夏之樹的身世,不管是出於父愛,還是償還,爸爸都希望樹能回到尹家。樹他身體不好,為了不再成為七夕的負擔,樹答應回到爸爸身邊。為了更好治療樹的病,七夕也答應讓爸爸把樹帶回尹家。害怕媽媽會為難樹,七夕又答應了我媽媽離開我哥。柳淑雲本就是媽媽心頭的刺,媽媽不能容忍柳淑雲的孩子入駐尹家。也不能答應讓這孩子的姐姐跟哥哥在一起。
樹知道七夕為了他放棄了哥哥很難過,所以他離開到一個我們誰也找不到他的地方。後來那場天籟樹的演唱會,就是他跟七夕重逢的演唱會。可是那時候樹已經……病得很重了。他想見他姐姐最後一麵才回來的。很想在一起他卻拒絕了跟七夕一起回家,七夕傷心欲絕,在跟他見麵後出來就發生了車禍。
醒來的時候,七夕誰都記得,惟獨她最疼愛的夏之樹……她忘記了。明明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樹口中的姐姐就是七夕,可七夕卻一直問樹,你姐姐去哪裏了……直到樹離開,直到現在……七夕依然沒有夏之樹的記憶。
可我經常看到七夕拿著夏之樹生前的日記翻看,然後淚流滿麵。雖然她沒有樹的記憶,但是她內心深處藏滿對樹深深的愛呢。”
說到這裏,小秀已經淚流滿麵。那日歐子璐說他跟夏之樹長得像的時候,小秀不是生氣了,而是傷心了。蒲熙看他淚眼婆娑的模樣,眼睛跟著潮濕了。心疼地歎了口氣,抹去他的眼淚,他知道小秀說這些的原因,心疼這小子不惜翻出自己的傷心事來安慰他。小秀吸吸鼻子。
“所以,我有段時間是不能諒解媽媽的,認為也許當時她接納了樹跟七夕的話,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可是日後再思考時,這結果也並不是媽媽想看到的,她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也為了保護我跟哥哥。媽媽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深深被傷害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