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璃趁著微暗的夜色,繞到皇宮側麵一條狹窄官道上。
南宮容嘉以武功治天下,對安全防範格外重視,瑞國皇宮外圍天網密布。通過幾天的探路,阮香璃以為這條官道是皇宮四周保安最為薄弱的一環。
就算是最薄弱的環節,每隔一刻鍾也會有一隊裝備精良的禦林軍經過。
最糟糕的就是,這條官道的長度相當於皇宮的一條短邊,大概有三千到四千米長,這樣的長度意味著,不管什麼時候,都同時有三隊禦林軍走在上麵,每兩隊相距一千米左右。
根據人眼在夜間的視程,阮香璃必須在其中兩隊禦林軍中間的一到二百米範圍內行動,翻過眼前這座宮牆。
正在緊鑼密鼓的盤算著,剛好有一隊禦林軍緩緩的走來,阮香璃緊貼在牆垛的陰影中,大氣不敢出一聲。
諳熟養生之道的古人,用胸腔呼吸以延年益壽,頻率大概在五秒一次,這些禦林軍是習武之人,平均分鍾隻呼吸五次左右,可見武功深厚,人多勢眾不好對付。
眼看他們慢慢走遠,走出約略四百米的時候,阮香璃知道時機到了。
皇宮外牆有六層樓高,四壁光滑,為防止刺客入侵,外麵沒有植樹,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借力,隻憑輕功上去是不可能的。阮香璃眉頭一皺,果斷的探入腰際,拈了兩把匕首放出,淩光一閃,匕首直向高牆頂端而去,深深嵌入牆頭石磚,兩根亮晶晶的蠶絲仍牢牢的束在阮香璃的腰間,她猛力拉扯幾下,確定紮得牢固,足尖一點,淩空而起,一邊收回蠶絲,一邊往牆頭飛去。
轉眼間穩穩落在牆頭,阮香璃用力一拉蠶絲,那兩把匕首從石縫間抽出,電光火石,銀光閃閃,翩然落回她腰間暗囊中。她彎著身子,在牆頭一陣飛奔,看準目標,單足一蹬,飛到裏麵一棵大槐樹上,三下兩下溜下來,整個過程不過十秒工夫。
牆外又傳來下一隊兵士的腳步聲,時間算得天衣無縫。
阮香璃剛一落地,馬上左右偵視一番,這裏是一處廢棄的院落,罕有人至,她閃到一個破舊宮殿側麵,打開包裹,手腳麻利的把那套南宮照夜的衣服套在外麵,她裏麵雖然穿著緊身衣,但是好在南宮照夜的衣服寬大一些,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比較熨帖。
穿著一身月白紗衣長袍的阮香璃翻上屋簷,片刻不誤,疾速往嬋媛居住的沐仁宮而去。
皇宮內的戒備較之外麵稍微鬆弛,此刻正是宮女太監的換班時間,阮香璃一路順風順水,不消片時便到達沐仁宮屋頂。
沐仁宮從外圍往裏分前殿、中殿和寢殿三部分,阮香璃輕踩屋脊,來到寢殿上麵,腳底踩實,低伏身子,取下兩片屋瓦,往底下看去。
殿內燈火通明,底下有一張掛著帷幔的圓形大床,一個意態纖柔的女子軟軟的躺在上麵,絲質睡袍鬆垮垮的穿在身上,烏發散漫在雪白的床褥上,修長的白腿露出大半條。
“好你個嬋媛,住得倒挺舒服。”阮香璃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繼續凝神查看。
嬋媛床前還站著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花白頭發,有些怯怯的模樣。隻聽那男人開口說:“娘娘,臣已經把東西準備好了……”
說完,從衣袖中小心的取出一個錦盒,放在床上。
“好,半個時辰之後,你準時把皇上找來,一切按我說的做。”不知怎麼,嬋媛聲音有些頹廢。
見人都走光了,阮香璃從屋頂翩然落下,落在嬋媛床邊。
“獨孤天河已經甘心為你驅使了?”阮香璃望著獨孤天河遠去的背影,滿意的一笑。
嬋媛翻轉身子,仰麵靠在一叢軟墊上,微闔雙目,懶懶的說:“有頭無腦,不堪大用。”
阮香璃聽嬋媛的氣息若有若無,似有疾病纏身,心下一凜,來到床邊。這一看之下,才發現嬋媛滿頭是細汗,嘴唇發白,呼吸微弱。
“你受傷了?”阮香璃實在想不出憑嬋媛的武功,這皇宮內有誰能傷得到她。
“你看我演的好吧?南宮容嘉深不可測,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不礙事,你帶了錦盒,快去找羽雲霓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嬋媛睫毛微顫,說話聲音甚輕。
獨孤天河半個時辰後就會帶著南宮容嘉回來,分秒必爭,確實不是分心的時候,阮香璃埋下心中的狐疑,把獨孤天河留下的錦盒仔細踹入懷中,絕塵而去。
嬋媛虛弱的半睜雙目,目送身著白衣的阮香璃走遠。突然一陣劇烈咳嗽,喉頭一甜,噗的突出一口血來,濺在白色紗衣上,觸目驚心。
“娘娘,娘娘怎麼咳嗽了?”幾個宮女聞聲進來探看,跑在前麵的一個掩口大叫:“不好了!娘娘吐血了!快來人啊!”
眼皮沉甸甸的,嬋媛從未感到這樣累過,她閉上雙眼,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