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及等臧元茂停下話端,示意這一趟公開授課已然接近尾聲,青淩方有些恍然,而後卻又生出幾分戀戀不舍,一雙眼睛盯著那臧元茂,心中略有幾分遲疑。
似青淩這等心思的,於此番眾妖之中自也不少,否則他們也不會特特前來。俗語道,一樣米百樣人,但凡多了,自是心性不一,少不得有些按捺不住的妖。瞧著臧元茂已然止住言談,又和聲緩緩著道:“此番授課已是完結,若有什麼問題,不妨細細說來,我若是能解的,自是會說談一二。”內裏就有個少年忽而站起身來,其倒也不曾忘了行禮,口中言談更是恭敬,一雙眼睛殷切不已,透出渴求的光芒來,道:“大人此番傳道解惑,於我等十分緊要,隻是想著日後,不免有些失望,不知日後可還能向您請教一二?”
那臧元茂見著頭一個說的是這樣的話,不免心中生出幾分歡喜,麵上的笑容也更和藹了些,且道:“此番卻是九重天中第九重的掌控者九重大人特特請我前來,因內有細物,便有一二個月的時間於此地置辦。每三日,我便會於九重幻境東側青軒之中細查內裏栽種的靈植,若有難解之處,不妨前來告訴一二。若我能解了,自不拒絕。”
這話落地,青淩等妖都是麵露歡喜之色。而後更有些妖將自己素日的一些難解之處一一道來,卻是諸般問題,或細或粗,不可一一細表。隻青淩素日培植靈植,都是最為簡單的手法,兼著自己摸索出的一些細枝末節上的手段,聽得這些個妖於那臧元茂一問一答,竟也得了不少進益。一時間,她隻專心細細記著這些,暗中琢磨一番,竟渾然忘了自個想要問的問題。
及等臧元茂示意已是到了時辰,竟不能再耽擱了,青淩方才醒悟過來。隻是此時也說不得什麼,想著今番受益頗多,未必不能自己從中尋出解決之法,兼著又有三日便有些請教的可能,她便也將這幾個問題暫且放下,目送那臧元茂靜靜而去,心內倒有些感慨:先前自己也曾說著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之極,雖是比先前的自己自小長大的世界更為廣袤,卻不如它的繁華。一來二去,連著人心,在這個世界裏也透出一種直白的欲望來。然則,先是寶相文徽,後世這臧元茂,都是展示了另外一種獨立的生活。
隻是,寶相文徽自小便有些陰影,而臧元茂,雖不知道他是否能生活得愜意,但瞧著過後一些妖看向他的目光,也能瞧出他的生活也多有不足之處。到底,在這個世界上強權才是第一位的。
青淩心內想著這些個事情,由不得輕歎一聲,方才起身,就瞧見寶相文徽與鳳淩雲正是站在身後,一左一右,四目相對,雖明麵上半絲不露,暗中卻隱隱透出一種劍拔弩張的張力來。她由不得腳步一頓,目光在他們身上掠過,才要開口,就見著他們俱是回過頭來,彼此之間再無半絲敵對之意顯露出來,反倒隻與她微微一笑,且笑著招呼一聲。
見狀,青淩也知道這並非說及此事的時機,便停下這番思量,隻走到他們近前,隨意說了兩句話,正待一道離去,忽而覺得不對,抬頭看去,卻見著不遠處碧一淼正是靜靜站在那裏,目光灼灼,麵容之上的些許笑意也是盡數消去,反倒有幾分陰晴不定的模樣。
見著是碧一淼,青淩雖則有些詫異,倒也沒什麼旁的想法,就收回視線,自徐徐往外走去:或許碧一淼正是疑惑自己的鎮定自如,竟不曾動搖分毫。但休說他與的玉簡,自己因著近來修行十分刻苦竟就忘了,現今都還不曾看一眼,哪怕真的因為好奇而瞧了內裏的信息。育央也好,育宏也罷,又與自己有多大的幹係呢?前者不過是個陌生的妖,素未平生,後者也就略有些照料情分的泛泛之交,她自然不會因為這麼兩個而甘冒風險,陷自己於險地的。
由此,她竟是將此事略在心中一掠,便是拋到腦後,隻與鳳淩雲並寶相文徽說談一回,又講了自己現今的緊要之事,他們對於這些隻有比青淩更透徹明白,當即就都道:“你此番修行正是緊要的時候,旁的事情卻不必擔心了。”鳳淩雲更是道:“這些公開授課,雖也有些咀嚼之處,卻不如自己修行所得更為重要。前者雖是指引,卻也是自己所經曆的,不過參照而已。自己所得卻是切切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