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準心內雖有此等思量,麵上卻是半分不露,隻徐徐道來,言語之間自有一番道理。及等到了最後,便是先前麵露冷淡之色的幾個妖,也由不得聽住了。如青淩這等出身小族或是散修的妖,更是聽得心神搖曳,紛紛思量起來。
休說旁個,隻青淩一個便對此十分著意,暗暗思量道:這江準著實說的真切。說來,昔日寶相文徽也有提及這些的,卻不如他說得切合自己,總有些隔閡之處。舊日自己還想著這般大約是寶相文徽雖聰敏通達,名門出身,到底修為不甚高,且又於修行自之上尚未走到一定的高度,有些詞不達意或是尚未說及之處,也是理所當然的。然則,現在看來,竟是自己基礎不牢,方才如此。在尚且是隻毛毛蟲的時候,聽得蝴蝶的種種,自有些不能理解。
想來寶相文徽出自名門,雖是資質差了一些,星火期卻是不在話下,於這些基礎之上的事情,雖是明白透徹,卻總有些疏忽之處,並未想到自己連著這些也都半懂不懂的。日後,自己說不得再聽他的話的時候,須得更仔細些。而現今,卻是要將這江準所說,細細澄澈清楚,方為正經。
心下思量至此,青淩再也不願分神,隻將江準所說之事細細記在心底,預備回去後再細細思量琢磨。而另外一麵的寶相文徽,雖也是細細聽聞,卻不過是在心中查漏補缺,偶爾微微點頭,將這些許不曾細想之處幾下而已。他既是如此,便能分神他注,見著青淩如此神態,卻由不得一怔,心內一番思量,又生詫異:難道青淩她連著這些都不甚明了?既如此,又怎能修行至此?
這等基礎的東西,卻是比那比鬥的經驗更為緊要,總要細說明白方好。可恨舊日自己卻是顧及青淩,心中委實有些別樣考量,但凡觸及這些修行之事,總也粗略而過,竟不曾細細道來。現今想來,卻是過了。說不得哪一日存一個空隙,且將這一樣事情說開。
他們兩個各有所想,此時自不會說道出來,隻一道兒聽完那江準所言。
青淩心中默默思量,卻漸次有一些想法:先前容瑜曾是提及,說是那水木千葉決雖算不得上上等,卻難得與自己契合,想來便也是與從江準的念這一說而出的。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日後卻要多在這一方麵下功夫。哪怕水木千葉決與自己十分契合,到底也要自己引導一二,方能更上一層樓。
而這方麵,她卻是有著天然的一段優勢:她腦中所記住的種種知識,比之這個以武力為先,其餘退居其次的世界,卻是更為寬廣而有意蘊。若是****心中度量,未必不能在那一日生出頓悟來。
想到這些,青淩隻覺得心中一陣暢快。待得她抬頭一看,卻心中微微一頓:那高台之上的江準,也不知道何時,竟自消失無蹤,倒是來去猶如一陣風,倏然而至,倏然而逝,灑脫之極。寶相文徽已然轉過臉,看向青淩,口中緩緩著道:“可有所得?”
“卻猶如當頭一棒,竟是茅塞大開。”青淩聞言亦是側過臉來,一雙眸子閃閃發亮,透出十分清澈的歡喜來,且內裏竟有些許異樣的光亮,與平日頗有些不同。寶相文徽見狀,一時竟有些啞然,半晌才與青淩道:“若是如此,過後不妨修行一番,許是能有所進益。”
青淩尚未回答,鳳淩雲忽而揚眉含笑道:“你倒是知機。說來也是奇怪,為何每每與你提及一件事,你都能說的分明,真是這般遠見博識?我自來從未見過似你這般的,現今卻是見識了。”
這話落地,寶相文徽與青淩兩個聽著的,卻俱是淡淡的,並不露半點異樣。倒是離著不遠的葉源明原是起身離去的,忽聽得這話,雙眸微微一眯,目光往他們這一處瞧了一眼,腳下一頓,就轉過身走到青淩之側,淡淡道:“此地非說話之地,葉小姐如有旁話,卻還是與這兩位回去再談,也是不遲。”
青淩與葉源明之間頗有些親近,原見著他過來便是站起身來,再聽得這話,便是微微抿了抿唇,心內明白這是好意,口中少不得應下,因謝了一聲,又與他略說了兩句話。葉源明本性冷淡,兼之也再無旁事,便告辭而去。青淩目送他遠去,方與寶相文徽並鳳淩雲道:“我們出去再說話。”
鳳淩雲自是無不可的,寶相文徽也是點頭,便一道兒出了門。青淩見著他們總也有幾分明爭暗鬥的意思,也覺得頭疼,有意說合一二,奈何他們都不過是嘴上的功夫,且言談帶笑,暗裏藏著刀鋒,一時也尋不到開解的由頭,正是皺眉間,她身前忽而有個妖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