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迎玄珪入朝是寧國建國三百年來未有的大事,得到了舉國上下一致的重視。儀式前三日,皇帝就要幸禦齋宮,龍袍袞服,沐浴食素,以顯示自己的誠心。
大典從東方微明開始,溫鴻頭帶天清冠,身著天清服,統領群臣,依次拜祭過天地日月星辰各位神明。
天空將明未明,冬日淩晨凜冽的寒風迎麵而來,溫鴻站在啟泰殿之前,竟然覺得有一絲眩暈。十七年,從他登上這個位置開始到今日,已經整整十七年了。
這十七年之間,不管他如何努力地去做一個賢明的君主,不管他如何努力地想忘卻那一件往事,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皇兄溫鶴的眉眼卻總是在午夜夢回時出現在他眼前,淡漠地、鮮血淋漓地對他說:“弑兄逼父得來的皇位,二弟,你是不會被天下承認的。”溫鴻總是在這個時候驚醒,滿頭的大汗,滿心的荒涼。
可是,可是,皇兄你看,今天之後,這一切都不會再出現。
玄珪現世,天命君主,三百年的帝王,有誰能比這一刻的朕更擔得起這“天子”二字?誰說朕不會被天下承認?誰說朕不是天命之子!!!
溫鴻看著兩旁俯首的臣工,看著漸漸高升的旭日,吐出胸中濁氣,覺得才不枉這沾滿了親人鮮血、堆滿了朋友屍骨的皇位,才不枉這十七年的殫精竭慮。皇帝涼薄的嘴角漸漸浮起笑容。
各種繁瑣的禮儀結束之後,已經是日上中天。吉禮終於也到了最後一個階段。
孫昶作為梁國來的貴賓,特在啟泰殿觀禮。他知道最後一項就是向皇帝獻上墨龍璧,不由得稍稍上前了半步。玉階之下,隻見一個身著紫袍、須發皆白的老者,捧著一個用白布搭著的漆盤,顫巍巍走上了玉階。孫昶不認識這個人,可是底下寧朝的朝臣們都知道這個人,都是一臉驚詫的表情。
原來這個老者姓萬俟,諱泗,是寧朝建國以來的第七位連中三元之人,三朝元老,在朝中聲望極高,就算是皇帝溫鴻也要給他幾分顏色,稱呼他一聲“閣老”。因為年事已高,這位萬俟大人於兩年之前就乞骸骨,回鄉養老去了。不想今日竟然又出現在這啟泰殿前。
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膠在老人手中的漆盤之上。
一步。
兩步。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靜止,隻有那個老人一步步登上玉階。
萬俟大人舉著漆盤,跪在了皇帝溫鴻的麵前。
溫鴻剛要伸手去揭開那覆在漆盤之上的白絹。風驟然變大,一下子掀了白絹。萬俟大人畢竟年紀大了,沒有那麼及時的反應,手上還托著漆盤,也不敢亂動,隻能眼睜睜看著白絹飛了出去。白絹掀起來的那一刹那,在場的人都看到似乎是有一道光閃了一下,又覺得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所以都沒有聲張。隻有在近前的溫鴻和萬俟泗看見了玄珪的真容。
那是一塊兩尺有餘、漆黑如墨的笏板,不知是什麼材質,黑色之中還有細小的光斑,在陽光之下隱隱似有光華在其上流轉。笏板上還盤著一隻白色的龍,揚首伸爪,通體潔白,雕工精湛,連細小的龍鱗都看得清清楚楚。爪下有雲,額下有珠,栩栩如生。
溫鴻不敢以手觸碰聖物玄珪,隻能稍稍托起那漆盤。
玄珪在陽光之下,化出流光萬道,狀極瑰麗。
“天降吉兆於我大寧,代代相承,國祚綿長,永世不絕!!!”
呼聲雷動。
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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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清冠神馬的,閣老神馬的(在這兒它不是一個官名,而是一個尊稱,誰讓咱是架空呢),都是我瞎謅胡咧的,考據派不要較真……而且那個玄珪,其實我的初期設想就是夾雜了雲母(光斑是的就是雲母)的一種礦石(黑色的),沒什麼特異能力,都是被人傳的。
長出一口氣,我今天三更,於是圓滿了。心滿意足地下去吃飯。中午就沒吃飯,餓死了……
PS又PS:
爪下有雲,爪下有雲啊,明白了沒?明白了沒?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