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
殘疾的競選者
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於1882年1月30日出生於美國紐約州海德公園中。命運賜給他的是英俊的容貌、善良的性格和聰敏的天賦。年近六旬的父親詹姆斯·羅斯福老來得子,自然無比欣喜,他希望這孩子能繼承祖業,成為巨富紳士。而年輕的母親薩拉·德拉諾則從孩子活潑好動的性格中看到了她家族的遺傳,肯定他將熱愛航船和大海。
得天獨厚的家庭條件使富蘭克林從小就與上層社會有著廣泛的聯係,從而對政治有著特殊的敏感。
1904年6月,羅斯福從哈佛畢業,獲文學學士學位,隨後進入哥倫比亞法學院學習法律。
1905年3月,羅斯福與西奧多·羅斯福的侄女安娜·埃莉諾結為伉儷。
羅斯福1907年從哥倫比亞法學院畢業後,進入華爾街一家著名律師事務所工作。
1910年,羅斯福如願以償當選紐約州參議員。
1912年,羅斯福助威爾遜競選成功,威爾遜登上了總統寶座。
1913年3月17日,剛好是羅斯福與埃莉諾結婚8周年紀念日,他進入了海軍部,開始了新的曆程。與此同時,為他競選立了大功的新聞記者路易斯·豪,也成了他通向白宮的永不分離的忠實助手和顧問。
第一次大戰時的海軍助理部長生涯,顯露了羅斯福的政治才華,也鍛煉了這位年輕的政治家,為他日後入主白宮,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擔當三軍總司令的重任積累了經驗。
1921年8月10日,羅斯福一家乘坐“維力奧”號小帆船去郊遊。當他們經過坎波貝洛旁邊的一個小島時,忽然發現一處野火。羅斯福立即同家人一起向熊熊燃燒的火源奔去。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搏鬥,林火撲滅了。羅斯福把上衣一脫,撲通一聲跳進水灣裏。誰知芬迪灣的水冰涼刺骨,不等羅斯福活動開手腳,寒氣就直往他的心肝裏鑽,身子被凍得發顫,手腳也開始麻木了。羅斯福勉強劃了幾圈,便趕緊上岸。
回到家裏,羅斯福就開始發高燒了。兩腿的肌肉酸痛,牙齒不停地打顫,體溫升到華氏102度。盡管羅斯福的夫人埃莉諾請來了鄉村醫生,但病情仍迅速發展,劇烈的疼痛漸漸擴散到背和雙腿。很快,羅斯福胸部以下的肌肉不聽使喚了,僵硬的雙腿成了從未有過的沉重的負擔。
第三天,疼痛和麻木感擴展到羅斯福的肩、手臂和手指,兩腿完全失去知覺了。
癱瘓症狀逐漸向上身蔓延。羅斯福的脖子開始僵直,雙臂不便活動了。最痛苦的是膀胱失去了控製,一天導尿數次。在羅斯福身上,醫學失去了往常的魔力,他背和腿的疼痛加劇,全身的肌肉就像剝去了皮,輕輕一碰,就痛得忍受不了。
一個年輕力壯的硬漢子一下子變成臥床不起、什麼事都要別人照顧的殘廢人,還有什麼比這種折磨更痛苦的呢?羅斯福幾乎絕望了,以為“上帝把他拋棄了”。
但是他奮力向上的精神不允許他放棄希望,他理智地控製著自己,絕不把痛苦憂愁傳染給妻兒。為了不想自己,他拚命地思考問題,回想自己走過的道路,逐一分析哪裏成功了,哪裏失誤了。他一幕又一幕地回憶他所認識的政治家,思考著從他們身上學到些什麼。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大展宏圖,他躺在病床上係統閱讀了有關美國的曆史和政治書籍。他如饑似渴地閱讀世界名人傳記,以充實自己善於思維的腦海……痛苦的回憶,係統的思考,爆出了希望的火花,心靈深處那種奮發向上的力量使羅斯福看到了生命的意義和成功的希望。
羅斯福以頑強的毅力開始同疾病作鬥爭。為了使兩條腿能夠伸直,他每天都像踏上中世紀的酷刑架一樣,把兩腿關節處的楔子往裏打進去一點,以便使肌肉放鬆。為了重新站立和走路,他讓人在草坪上架起兩根橫杠,每天數個小時,不停地在這兩條高低不一的橫杠上來回挪動身體。漸漸地,他開始拄著拐杖慢慢地走。他忍著劇痛,不顧醫生的要求,每天都要比前一天多走幾步路。
這種艱苦的鍛煉整整持續了一年。醫生為羅斯福特製了一副用皮革和鋼製作的從臂部一直到腳腕的架子。這以後,羅斯福帶著這副重7磅的架子,憑著身體和手臂的運動來“走路”。帶著這副架子,羅斯福掙脫死神的召喚,能夠站立著講話了。
羅斯福把治好病看作從困境中崛起的一個基本條件。為此,他可以舍得一切。“是水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還得讓水來恢複我的健康。”他對自己說。他開始以特有的方式鍛煉遊泳,以恢複腿部的功能。他聽說佐治亞西部有一處溫泉,能治好因患小兒麻痹症而下肢癱瘓的人。因此,他專程前往此處並用自己繼承下來的那筆不大的遺產買下了一塊地,並且建立了“佐治亞溫泉基金會”,以幫助脊髓灰質炎的患者。
當他的健康稍稍好轉,他就滿懷信心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開始,他每周隻能工作兩天。但他很快強迫自己每周必須堅持工作4~5天。隻要一走進辦公室,他的身心就被國內外的政治活動占據了。他不但沒有被病魔俘虜,反而讓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名字在美洲大陸傳揚開來。羅斯福的府第擠滿了進進出出的人群,有許多人是遠道登門求教。
1942年,羅斯福拄著雙拐走進民主黨代表大會時,會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歡呼聲,鎂光燈閃耀不定。羅斯福及強有力的聲音在大廳裏回蕩,富有節奏感的演講完全把代表們吸引住了。歡呼聲整整持續了73分鍾。代表們看到,在經過與疾病作鬥爭後,羅斯福變得比過去更加堅毅老練了。事業上的進取心成了良好的精神治療,它使羅斯福振作精神,掙脫病魔的折磨,步入了成功的殿堂。
在妻子的鼓勵和支持下,羅斯福不顧嚴重殘癱的身體,不顧從政的風險,毅然加入了競選紐約州州長的行列。在激烈的角逐中,羅斯福麵帶笑容,依靠一副夾板,一根手杖,一隻抓東西有力的胳膊,一步一步地為自己鋪設成功之路。
競選後,羅斯福贏得了25000張選票,拄著雙拐坐上了紐約州州長的交椅。
入主白宮
羅斯福取得1930年的州長選舉勝利後,就立即開始了爭取民主黨候選人的提名活動。
1932年,在這災難深重的經濟危機中總統大選又再度開始。共和黨推不出新的候選人,仍由剛任職期滿的總統胡佛競選。民主黨在角逐提名的幾個人中,羅斯福年資最淺,但他從1930年連任州長後,順應民心,政績卓著,無人能與之相比。
因此,羅斯福順利地獲得了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按照傳統的做法,被提名的總統候選人要等待幾個星期,聽候黨的委員會給他送來得到提名的正式通知書。但羅斯福決心打破這虛偽而愚蠢的傳統,他一得到消息,便立即從奧爾巴尼出發前往芝加哥,發表他的接受提名演講。
這篇演講的主旨是向伍德羅·威爾遜總統致敬,並指出作為一個自由主義的進步政黨在曆史上應起的作用。接著他回顧了美國的經濟繁榮和隨後的危機,以及共和黨政府在應付危機方麵的無能,他簡要地告訴人們他準備為度過危機做些什麼。這不是通常那種有意引得代表們拍手叫好的鼓動性演說,而是對形勢的分析和將要采取的解決方案的概述。
然而他在演說中所講的這樣一句話,卻給美國千千萬萬的人帶來了希望——“我向你們起誓,也為自己立下誓言,我保證為美國人民實行新政”。最後,羅斯福宣布:“競選於今晚10時開始!”
在美國,總統競選不僅僅是政治實力的較量,也是政治技巧的表演。候選人不僅要提出能夠吸引選民的施政綱領,而且要通過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塑造良好的政治家的形象。羅斯福為此作了精心的準備,他組織了兩套競選班子:一個是設在巴爾的摩的政治班子,專門負責經費的籌措,演講的安排,由路易斯·豪和吉姆·法利領導;另一個是緊隨羅斯福左右的顧問班子,其任務是起草演講稿和製定具體計劃,他們是出謀劃策者。
隨著競選的逐步展開,顧問班子也越來越龐大。除了早就成為羅斯福私人顧問的哥倫比亞經濟學教授雷蒙德·莫利、雷克斯福特·特格威爾、阿道夫·伯利以及司法專家薩姆·羅森曼等人外,又增添了一批新的專家,其中有農場問題專家亨利·A·華萊士、烈性子軍人休·S·約翰遜將軍、銀行家威廉·伍丁、鐵路專家約瑟夫·B·伊斯景、勞工問題專家唐納德·裏奇伯格、關稅專家詹姆斯·F·貝爾納斯,另外還有參議員基皮特曼、眾議員科德爾·赫爾等。
羅斯福對自己的競選班子十分信任,因為他早就受惠於他的顧問,在爭取總統候選人提名的演講中所使用的新詞彙如“新政”,“處在經濟金字塔底層被遺忘的人們”等等,就是他們的傑作。這些詞彙的使用,使羅斯福在下層社會中成為眾望所歸的人物。
但是羅斯福一開始沒有給這個顧問班子找到適合的名稱,他一再戲謔地稱它為他的“樞密院”,這使顧問班子的頭頭莫利感到非常害怕。莫利擔心,這個帶有帝王色彩的字眼一旦被反對派抓住,就會大做文章。直到路易斯·豪用他的歪才起了一個更好聽的名字“智囊團”,莫利才鬆了一口氣。
在競選中,智囊團為羅斯福起草了每一篇講演稿,彌補了羅斯福專業知識的不足,也大大減輕了羅斯福的體力和腦力的負擔,使得本來令人疲憊的競選跋涉,成了輕鬆愉快的長途旅行。更重要的是,智囊團的成員以後都成了羅斯福新政的實際製訂者和積極推行者。新政的具體措施,都是他們根據羅斯福總的哲學思想提出來的。
羅斯福也十分擅長進行政治宣傳。他能在每天演講20次,每24小時結交1000個朋友。每當競選列車停下,哪怕是停在沙漠中的貯水箱旁,他也要綁起他的支架,走到後月台上和歡呼的少數群眾說句話或開個玩笑,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娛樂。
通過一次次的演講,一次次地和選民握手寒暄,他把他的思想、目標、施政方針明確無誤地昭示給公眾,他的演說在某種意義上成了新政的經典性憲章,沒有一個聽過演講的人會對以後事態的發展感到意外。
同羅斯福生氣勃勃的競選活動相比,胡佛的競選黯然失色。他4年的總統履曆已讓選民看清了他的“富人代表”的麵目,現在他也拿不出什麼新貨色,隻能拿羅斯福的殘疾做文章。共和黨人散布謠言說,小兒麻痹症會損傷大腦,影響正常思維,而且據羅斯福的醫生喬治·德雷珀講,“羅斯福已發了瘋,6個月內就將死去”。然而這個彌天大謊隻需德雷珀醫生一個小小的聲明就被徹底揭穿。公眾認為:“遭受經濟危機打擊的美國就像一個雙肢癱瘓的人,隻有戰勝了這種疾病的羅斯福才能挽救危機。”
這場競選戲劇沒有給它的結局留下任何懸念,它事先就作出了羅斯福將獲勝的結論。選舉的結果是:羅斯福得票2280萬張,胡佛1575萬張。在48個州的選舉人中,羅斯福贏得42個州,共472張,而胡佛隻得到6個州的59張選舉人票。這是1860年林肯以212票對21票之比擊敗麥克萊倫以來,美國競選史上第二個懸殊的比率。羅斯福終於成為美國第32屆總統,入主白宮。
推行新政
羅斯福在競選總統時向人民宣誓要“實行新政”。“新政”這個詞打動了選民的心,使他們燃燒起擺脫危機的希望。但是,他本人思想中並沒有一幅“新政”的清晰藍圖,也沒有什麼理論根據。能夠肯定的就是要改變胡佛的“自然調節”的放任政策,進行美國曆屆政府都沒有進行過的某種經濟實驗。
在美國曆史上,沒有哪一次危機能比胡佛政府卸任與當選總統羅斯福就職之間這四個月的“政府過渡”時期的危機更加引人注目,其範圍之廣、危害之大是前所未有的。對美國人民來說,這四個月真是最難熬的漫長時期,正逢銀行破產和瀕臨恐慌的混亂局麵。
自1861年亞伯拉罕·林肯在不平靜的托馬克河彼岸出現一支叛軍之際出任國家領袖以來,還沒有一個新任總統麵臨著如此嚴重的危機:世界上這個頭號金元帝國的金融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1700萬失業者絕望地從一家工廠的大門被踢到另一家工廠的大門前;驚恐的儲戶包圍著銀行,徒勞地試圖在銀行關閉前提取一生的儲蓄;在邊遠的高原上,一群群臉色憂鬱的人,手持槍械保護著自己的農場和家園,生怕被受押人沒收或被地方司法長官賣掉;失業的匹茲堡鋼鐵工人打發自己的孩子到麵包店裏去乞討陳麵包;衣阿華的農場主把賣不出去的牛奶傾倒在公路上,把玉米和小麥當燃料燒掉,而芝加哥的饑民卻在垃圾堆裏覓食;人們在客廳裏低聲談論革命,或者在大街上高呼革命。“革命”成了時髦的字眼……
然而新任總統卻表現出壓倒一切的自信,竟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下肢癱瘓的人。在最高法院首席法官休斯宣讀總統誓詞之後,羅斯福發表了一篇充滿激情的富有戰鬥性的演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講真話,勇敢坦率地說出全部真話。我們沒有必要回避我們國家的現實情況。這個偉大的國家將和過去一樣堅韌不拔,將會獲得新生,繁榮昌盛起來。因此,首先讓我表明我的堅定信念,我們惟一應該感到恐懼的是恐懼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