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大亮,瑾柔卻把窗簾拉攏過來,幽暗裏,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看著看著,那燈倒不像燈了,和它映在壁上的修長的影連在一塊兒看,像是女人的腿,燈便成了翹起的腳尖。她從枕下摸出玉指環,把它壓在背脊下,感受它帶來的駱痛,竟笑了。一邊笑一邊掉眼淚:“喬致遠,你過得很好吧,事業興旺,家有嬌妻,早就忘了我。”她脆弱到了極點,若此時,他說一聲“跟我走”,她會毫不猶豫地拋開一切,和他攜手離開。可是她還配得上他嗎?她不再是過去的她了。他會掀起現在的她吧。
沒過幾天,她就在報紙上看到黃主任被暗殺的消息。她知道是霍少峰幹的,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即便他死了,她也變不回從前的她。她和喬雲綺又見了兩三麵,每次都相談甚歡,喬雲綺就像她的親人一樣,見著她,她的心裏就好受了許多。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霍少峰安排的。有時候,她覺得霍少峰和喬致遠有幾分相似——都自以為是的做事。她是感激他的。
喬雲綺勸她回上海,她總是搖頭說:“時候未到。”喬雲綺終於等不住了,春天的時候,便坐上回滬的火車。她也開始拍電影《這就叫愛情》,孫新民和她早就相識,多多少少幫襯著她,徐曼清覺得虧欠她,也處處指導她。電影還未拍完,她就出現在電影報紙的頭版頭條,人倒先火了。
興許是太累了,這天正在拍戲,她忽的暈倒了,幸好很快醒了過來。劇組的人都勸她去醫院看看,她滿不在乎,說:“沒什麼,就是覺沒睡飽,等電影殺青了,我要好好睡上幾大天。”她這樣一說,大家就沒在意了,可接下來的幾天,她頻繁暈倒,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又經不住大家的勸說,就決定去檢查檢查。
朱炳輪陪她去醫院,雖是西式醫院,看診的大夫卻替她把了把脈,半會兒功夫過後,笑眯眯地打量他們,說:“是新婚夫妻吧?”朱炳輪不明所以,愣頭愣腦地點了點頭。那大夫握起兩隻手,說:“恭喜,恭喜,你快當爸爸了。”
晴天霹靂!
朱炳輪身體一震,快坐不穩了,隻得伸出手掌,握住診台一角,不敢相信地盯著瑾柔:“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瑾柔一臉泰然,冷冷一笑:“這樣,你就嫌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