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迎了出來,見這般情形,心裏著實驚了一驚,忙低下頭,應承地笑道:“可是喬先生?府上的劉大夫來了好一會兒了。”
喬致遠一個心思撲在葉瑾柔身上,哪有功夫理會門房,留下車夫與他在那裏周旋。葉瑾柔早已羞得滿臉通紅,生怕遇上段政亞段政寧,直說:“算我求你了,快把我放下來。”喬致遠的執拗勁兒上來了,恐怕誰也攔不住,他嘴角提了提,說:“我昨兒個可把你家裏的人打探好了,今天正好見上一麵。”
因為段政寧喜事將近,段宅處處設有喜幛彩花,天井裏的幾棵高大樹木,也用紅絲綢繞了頂。喬致遠忽然想起在西式婚禮上,新郎也會抱著新娘走過這樣一段喜氣洋洋的長道。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葉瑾柔,心中一甜,不禁笑了一笑,努力隱忍,卻沒忍住,又笑了笑,帶動起唇畔細淺的酒窩。葉瑾柔賭氣說:“你果真是傻了。”喬致遠眼角噙滿笑意,輕嗔:“這都怪你。”
楚玉容正和劉大夫在上房談話,聽見屋外的動靜,連忙趕出來,見此形狀,怔了怔,隨後迎過去,說道:“瑾丫頭,聽說你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現在怎麼樣?”說話之際,一雙眼睛不住打量喬致遠。喬致遠放下葉瑾柔,對楚玉容一笑,極是彬彬有禮:“段夫人,你好。我姓喬,叫喬致遠。”楚玉容含笑點頭,說:“早就聽說過喬先生的威名,在報紙上還瞧過照片哩,今天終於見到本人了。”一麵說,一麵招呼喬致遠進廳裏坐。喬致遠望見劉大夫,說:“還是先給瑾柔檢查檢查。”
劉大夫大概給葉瑾柔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大礙,於是問:“小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葉瑾柔想了想,說:“右手臂剛才有些痛,現在倒沒知覺了。”劉大夫聽了,挽起她袖口一看,右臂上竟有一大團淤青。喬致遠一急,嗔道:“怎麼你剛才不說?”葉瑾柔說:“隻是一點兒小問題罷了。”喬致遠蹲下來,看了看那團淤青,眼底漫過疼惜,瞪了瞪葉瑾柔,說:“以後不許這樣了!”劉大夫嗬嗬一笑:“先生別急,擦點藥酒就行。”喬致遠這才放心,仍舊說:“你好生治,別留下什麼病根才是。”
楚玉容本以為喬致遠是何等冷峻非凡的人物,今日見他行事小題大做,心中不免好笑,轉念一想,凡事關心則亂,他如今這般形態,莫非是對瑾柔起了那份心思?心裏一驚,以為這是了不得的事,豪門大戶,必定恩怨不休,若瑾柔與他結成連理,豈不是紛亂一生?帶上這份心思看喬致遠,隻覺他渾身散發出危險可怖的氣息,心裏竟生出一股懼意。
喬致遠將葉瑾柔送回房,見她一臉躊躇,說:“我過會才走,我還想見見你那兩位表哥呢。”葉瑾柔問:“你見他們做什麼?”喬致遠理直氣壯:“不允許我見麼?我偏偏要見。”葉瑾柔正想駁上幾句,卻聽見門房在院外高聲說:“錢豐的賬房找喬先生呢。”喬致遠驚了驚,心想:賬房先生親自來找我,必定是洋行裏出了大事。眉峰微微一擰,對葉瑾柔說:“看來是見不成他們了。我有急事,隻得先走了。那藥酒你每隔三個時辰擦一次,別忘了。”還未等葉瑾柔答話,他就已經出了屋子。葉瑾柔心裏也是著急,不知道錢豐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昨晚本就沒休息好,這樣一折騰,看來又得勞頓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