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輪本來也為葉瑾柔挑了一匹良馬,見他倆這樣,就對程熙雯說:“程小姐,你看我替你挑的馬怎麼樣?”程熙雯走近瞧了瞧,搖頭說:“太溫順了,一點兒也不好玩。”回頭看了看喬致遠的馬,臉一仰,又說:“我要喬先生那匹馬,夠劣!”喬致遠聽了,哈哈大笑:“它可野得很呢。”程熙雯走過去,摸了摸那馬頭,自信滿滿:“我還沒遇著我馴服不了的馬哩。”喬致遠見她神氣昂然,不由將馬韁交給她,說:“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馴服這匹野馬。”程熙雯覷了他一眼,踏上馬蹬子,低頭說:“你就看著吧。”說畢,兩腿將那馬肚子一夾,揚起鞭子,駕著那馬奔騰開去。說也奇怪,那馬起初還有些不訓,經程熙雯怒叱幾聲,竟溫溫順順地向遠處的樹林裏跑去。
喬致遠心裏讚許不已,說:“倒有些本事。”又轉身扶葉瑾柔上馬,嗔道:“你看人家,騎得多好啊,以後,你再不認真上馬術課……”他口吻雖是嗔責,眉宇間卻流盈出淺淺笑意,拖著長長的尾音,得逞地瞪著葉瑾柔。葉瑾柔嘴一撇,還未答話,就聽見朱炳輪說:“程小姐生在豪門世家,處處受人尊重誇讚,性子裏難免有股子猛烈,不出風頭誓不罷休。瑾柔卻不同,更像是江南的小女兒,內斂含蓄,毫不張揚,卻掩不住其內心的斑斕。”喬致遠聽了,大為讚同,口上卻不服輸:“你別把她誇得忘乎所以了。”說時,往馬腿上一拍,不等葉瑾柔反應過來,那馬旋即奔跑起來,也將她帶進了那片樹林裏。
樹林間有一條寬敞大道,正對著朝陽,灑下一片薄稀的暖人光線。葉瑾柔依稀看見遠處有一騎奔走過來,矯健颯爽。漸漸近了,竟是程熙雯小姐,因為極度興奮,她臉上泛起一陣潮紅,她在葉瑾柔麵前停下,得意洋洋,說:“像你這樣子溜達有什麼意思?”說時,詭譎一笑,揚起鞭子,往葉瑾柔的馬股上狠狠一抽。那馬受了驚嚇,長嘶一聲,驀地放開蹄子,猛烈奔跑起來。葉瑾柔猝不及防,差一點從馬背上摔下來,整個身子晃晃蕩蕩,被顛得頭暈眼花,卻聽見程熙雯在後麵哈哈大笑:“葉小姐,這樣才刺激呢!”葉瑾柔手足無措,隻見那馬鑽進樹叢裏,瘋了一般,橫衝直撞。程熙雯見勢不妙,方知闖了大禍,見朱炳輪正緩緩朝這邊騎來,連忙大喊:“朱公子,不好了,葉小姐的馬衝進林子裏了!”朱炳輪一聽,心頭大急,顧不得理會程熙雯,緊拉馬韁,狠夾一下馬肚,伏在馬背上,飛一般的朝樹林裏衝去。
那馬在密集的樹林裏瘋狂的奔跑,顛來倒去,葉瑾柔隻覺天旋地轉,為了不被支出的樹丫刮傷,隻得俯身抱緊馬脖子。偏偏那馬發了狠似的,不停向外甩脖子,葉瑾柔幾欲被騰空拋出去,心下大慌,以為這次必死無疑。她聽見頂上的樹葉嘩嘩作響,還有鳥驚起拍打翅膀的聲音,夾雜著遠遠近近的聲聲鳥鳴,從樹縫裏漏出的絲絲縷縷的陽光閃耀出藍紫色斑紋,晃悠悠的變換著色彩,她忽的覺得世界安謐極了,竟生出一種懨懨欲睡的感覺。那馬似乎也跑暈了,眼睜睜地撞上一棵大樹,“咚”的一聲悶響,跪倒在地。葉瑾柔順勢往下一滑,跌落在地,她隻覺四肢劇痛,無以忍受,眼簾微睜,映入一雙疾走過來的漆皮鞋,似乎放下心,沉沉睡了過去。
喬致遠原本在馬廄裏挑馬,見程熙雯駕馬疾奔過來,嘻嘻一笑:“女英雄,這麼快就騎夠了?”程熙雯跳下馬,六神無主,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喬致遠聽了,目光一沉,一把撇開程熙雯,怒喝了一聲“瘋女人”,旋即上馬急急奔了過去,卻看見葉瑾柔昏睡在地,朱炳輪正蹲下身子,想抱她起來。他胸中一怒,兀自跳下馬,大步流星跑過去,猛地推開朱炳輪,一把將葉瑾柔抱進懷裏,急迫地叫了聲“葉瑾柔”。朱炳輪愣在一邊,一頭霧水地看著焦急忙亂的喬致遠,忽的眼睛一亮,喃喃說道:“你……你……你對瑾柔……”喬致遠抬起頭,目光如劍,說:“對,我喜歡她,我喜歡葉瑾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