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明珠也是一笑,再落一子,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明珠看著棋盤上的局麵,自己的白子已岌岌可危,原本雙方均勢的局,現在卻已經呈一麵倒之勢。
“明珠還是很小心啊,如此壓抑自己的心性。”龍天澤凝視著黑白兩色棋子,一邊仔細地盤算棋路,一邊溫和地說道。
明珠沒有說話,心裏卻是一驚,棋局上麵的棋子她隻要在棋形的眼位落下一子,現在的危機就能解開,隻是這樣一來……她忍不住看了龍天澤一眼,與他含笑的眸子撞在一起,明珠臉一紅,有點訕訕然,想必他是知道的。
見她露出嬌羞的模樣,龍天澤微微一笑,“恩澈與明珠乃同胞姐弟,年隻十四,如非經過刻意雕琢,是難以看到美玉的光澤的。大魏建朝已經有數百年,那些權柄的頂級士族之中,已經難得產生絕世豪傑,多是有誌向與才能不匹配的草包,是以今日的學士館亦有形同虛設之感。”
“看一下恩澈上的拆子,從造勢,再到實踐,以及後麵的甄選,一步扣著一步,心思縝密。重要的是他以天下之目看天下之事,還看得分外清楚。而你們明家,雖官到顯赫,卻多是眼光局限一家一姓之中。”頓了一下,“朕聞恩澈與明珠從小感情就好,吃飯,讀書皆在一起。恩澈三歲能識文斷字,七歲能吟詩,十四歲能寫出兵冊。朕一直很好奇恩澈的姐姐為何默默無聞。再看今日這棋局,雖然明珠看似居於劣勢,但是倘若著意拖延,也未嚐沒有翻盤的機會。這樣的內斂,讓朕覺得你有點可怕呢?”
聽龍天澤說完,明珠反而有了樓上的另一隻鞋子落地的踏實之感,著實鬆了一口氣,謀而後動,就怕不知道謀什麼,知道了反而好解決。於是她很快地露出燦爛的笑容,即便是在遮蔽了陽光的綠蔭下,依然耀眼得不可逼視,“陛下真是看得起明珠啊!”話語間全是輕快。
“嗬嗬,”龍天澤眸光一閃,食指緩緩扣擊著青石台,一頓一擊,“每個人總有那麼點兒想要的東西,隻是野心大野心小的問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貪婪是每個人都有的,比如說,女孩子總是想著要嫁一個如意郎君,或者嫁入富貴人家……”他停下了聲音,直直地鎖住明珠的雙眼,眼波柔和,似玩笑似認真,“明珠,你有過這種想法嗎?或者,你甚至有更大的夢想,不單是富貴,還想著權勢……”
唉,終於捅破了這層紙,這是個讓自己將立場表示清楚的時候了。在心裏吸了一口氣,明珠斂了臉上的笑意,表情看上去很真誠,“陛下,明珠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從未想過有過改變。您說得對,人總有那麼點兒想要的東西,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對許多男人來說,都是一生追求的東西,可明珠隻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人生白駒過隙,明珠求的不過是有方天地,自由自在地過自己的日子罷了……”聲音很是堅定。
“……”看著他讀不出情緒的溫和淡笑,明珠無奈地聳肩,話說到這裏自己已經將立場表示得很清楚明白了。竹林中很靜,靜得隻有風吹葉動的聲音。他的頭半低著,似在沉思似在醞釀,正在明珠考量著要不要再說上幾句的時候,龍天澤已抬起頭,一隻潔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手指摩挲著她的嘴唇。
明珠睜大眼睛,正要閃避,可是此時龍天澤迫近半步,含笑的臉容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純摯。但手上動作卻半分不含糊,他另一手飛快的擒住明珠的雙腕,用力一帶,明珠便被他拉進了懷裏。
“啊!”一連串的動作嚇了明珠一跳,不由得驚呼出聲。
龍天澤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嘴唇貼在明珠的耳邊,氣息伴著羽毛一般的聲音吹拂著,“別怕,明珠!”
明珠一愣,怕什麼?回過神來,正張口欲問,這時候,嘴唇卻似乎被什麼給貼上了。
那是……柔軟的,細膩的,帶著微微的涼意和溫潤的,人的嘴唇。
腦海中一片空白,明珠幾乎整個人都傻了。
思考能力瞬間被抽離,過了好一會兒,明珠才艱難地撈回自己的神智。
對方的嘴唇與她的嘴唇輾轉相貼,一點一點地廝磨著,好像要磨盡一切的溫軟與纏綿。有人說摩擦生熱,於是溫度上升。不管是明珠的臉頰還是龍天澤的嘴唇,借由交錯的不規律的呼吸,傳遞著彼此的溫熱,已經分不清楚是他的還是她的,仿佛有沸騰的海水滿溢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龍天澤離開了明珠的嘴唇。一獲得自由,明珠當即大口呼吸,她忘記了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