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嵐點頭。林莫辰應該早早知道了她的病情，但卻不肯告訴她，或許她該問個清楚。
“我的眼睛，昨天你回來的時候就看不真切，現在好了一點點。”
“你昨天怎麼不說？”真該死，昨天的他沉浸在狂烈的喜悅和幸福裏，根本沒發現她的異樣。
“莫辰，你告訴我吧，我得了什麼病？”她不管身上的潮濕，撲進他懷裏，讓他也跟著自己一身濕熱。
靜默，無邊無際。
“莫辰，我想知道自己還能愛你多久。”淩芷嵐摸索著他的胸膛，沿著脖子向上，扶住他的俊臉。
她的眼睛沒有焦距，卻異常平靜，或許，他該告訴她，聰明如她，不可能毫無所覺，她知曉一切，是早晚的事。
“多發性硬化。”他緩緩開口，不知道她聽沒聽說這種毛病。“但你別擔心，隻是初期。”
“哦。”淩芷嵐的反應異常平靜，琢磨了一會，清淨開口。“可能是我受涼太多了，本身的體質就怕冷，常愛感冒，以前有段時間，一年都在斷斷續續的發燒。”
她聽說過這種毛病，無法完全治愈的免疫反應，自己的細胞認不得自己的身體，自相廝殺。回想起來，那個冬天她被囚禁，獲救後，在醫院裏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神誌不清。
後來她就會時不時的被這樣的毛病折磨，難怪有時在盛夏，她都會覺得刺骨的寒涼，她的身子太虛弱了，可她一直以為自己還年輕，小小的發燒算不得什麼，誰知……
“芷嵐，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你在巴黎的時候沒有答對。”林莫辰關掉淋浴，擁抱她。
淩芷嵐淺笑。“我不記得，不過一定是好話對不對。”
林莫辰寂寥的笑，突顯伶仃。
“芷嵐，別離開我，這病隻要你聽話，好好調理，和正常人的壽命無異。”他害怕失去她，像失去母親，失去阿伯那樣。
“嗯，我聽話。”她點頭，安慰他。即使自己壽命所剩不多，她也會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交給他，用自己的生命去溫暖他的孤獨。
接下來的日子很幸福，幸福的讓她覺得不真實。除了林莫辰會給她喂那些棕色酸苦的液體之外，他對她比任何時候更溫柔體貼，而她也改變了沉默抗拒的性子，無比順從。
那些難以下噎的中藥是林莫辰特地請了國內的老中醫為她搭配調製的，喝多了中藥，淩芷嵐發現，其實就算是苦，也擁有千姿百態的味道，每一味藥的苦，都苦出了自己的模樣，絕不重複雷同。
沉浸在愛情裏的男人，會變成原始的獸，她以為冷靜自製如他，永遠不可能會縱欲無度，但恰恰相反。或許每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家夥都會一改脾氣和秉性，做出瘋狂的事來。不過有時礙於她的身子，他點到即止，再沒那麼放縱過。
本以為她會一直幸福下去，直到七月的一天，她拎著手袋，在超市掃貨，碰見一個衣冠禽獸。
“淩小姐，我讓你回憶的東西，你都回憶起來了嗎？”周若愚站在冷鮮區的冰塊邊逮到了她，淩芷嵐寒毛直豎，全身冰寒。
太多的幸福會讓人忘了現實，她猛然驚醒，周家並非善類，淩家跟隨周家，就快岌岌可危，而莫宇，還處在水深火熱的陰謀裏。
淩芷嵐不語，掙開他抓著自己的手，逼著自己淺笑，自顧自的挑選著牛排。她該怎麼與周若愚周旋啊……如果告訴了林莫辰……他會相信她嗎？
“淩芷嵐，如若你不說，也沒什麼關係，大不了等到情報處毀掉你一雙父母。”周若愚推推金邊的眼鏡，不溫不火的威脅。
心下一抖，仿如手中的冷凍牛排將冰寒的溫度壓進了心尖。她扶著凍人的冰櫃一角，十指凍到發白，卻忘了放開。
刺骨的寒涼讓她如雷鼓般跳動的心平複了些，她嘲弄的開口。
“周家可真是高明，毀掉了林家，又假仁假義納了林家的女婿掩人耳目，如此一來，便無人懷疑周家對林家做的那些個小動作。現在周家的養子還整日衣冠楚楚的販毒賣槍，你們周家人，果真沒一個好東西。”淩芷嵐揚起撩人的微笑，攝魄勾人的嘲諷中，不經意的輻射出豔麗肆意的美。
周若愚眯起雙眸，玩味的看著她。
“果真是淩芷嵐，跟你的母親一樣貌美勇敢。”他輕笑，將她扶在冰櫃上的指拿起來，用自己溫熱的掌包覆。
“別裝的一點不怕，你那麼怕冷，還扶著冰櫃？”周若愚摩挲她冰冷的指尖，將她寒涼的溫度暖化，她那些瑣碎細小的動作早已泄露了情緒。
周若愚這樣暗昧的接近讓淩芷嵐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