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謬讚了。”她不知道林莫辰為什麼要帶她前來，或許是自己前些日子提及過世的奶奶，讓他也思念起自己的祖母吧。
“奶奶，您最近身體怎麼樣？”林莫辰跟著蹲下，扶著老人的另一隻手。
老人笑著，摸摸孫兒的頭。“不怎麼樣，林家倒了，我一個老太婆什麼都做不了。”
“您放心，我和莫宇還在，遲早會救出父親。”林莫辰篤定的承諾，希望這個老人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自己的兒子。
老太太搖了搖頭，望著遠處的菩薩，語音平靜。“人這輩子，都要認命，欠的債，遲早也要還回去。”
林家叱吒之時，免不得以強欺弱，貪汙，如今氣數盡了，早已看破人生的老人自然明了。“辰辰，為人要善良，不可做壞事。”她拍著林莫辰的腦袋，再三叮囑。
林莫辰點頭。自己的祖母曾在年輕時跟隨爺爺東征西戰，顛沛流離，熬到盛年之時國家基業穩定，大封功臣，她又沾著林老將軍的光，享盡了榮華富貴，也受盡了官場中的爾虞我詐。一生沉沉浮浮，如今年過古稀，她對人生早已看破，一心向佛。
這座簡單的別墅，沒有多奢華，修建在青山麵海的一處，總能看盡潮起潮落，和大海之上屹立不倒的那樹菩提。
“你們和我說會子話就走吧，現在是敏感時期，別讓有心人抓到把柄。”老人低低歎氣。如果讓仇家得知，定會認為林莫辰趕來是為了見林老將軍，讓其為父做主。
“奶奶，不會的，水家和周家可以幫我們支撐一階段。”林莫辰抓住老人的雙手，要老人放心。
林莫辰的勸慰讓祖母微愣，提起了姻親，老人轉眼看了看淩芷嵐，又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林莫辰。
“你別委屈了這姑娘。”孫兒已經和水家訂婚，她一個老太婆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雖說男人一輩子很難隻眷顧一個女子，但仍希望自家孫兒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林莫辰依然淡笑，不置可否。
“奶奶，我不委屈。”淩芷嵐淺笑安慰，垂首摸著老人的手。這個老人慈祥和藹，讓她不由自主的要去為其寬心。林莫辰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結，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會離開的。
林莫辰掃了她一眼，站起身扶著輪椅的把手，眸色濃鬱了幾分。
“真是個好孩子，我這老太婆沒好東西給你，這個我隨身帶著，人老了用不上。”老人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枚小鏡子，那鏡子一看便是建國初期的東西，巴掌大小，鏡麵四周被鐵質的鑲嵌微鏽，四角分別畫有抹白的花蝶圖形，背麵是碧色與瓷白相應的花朵。
“奶奶，風大，我們回去吧。”林莫辰低頭附在老人耳邊提議。
“好。”老人閉目點頭，也是該午睡了。
“芷嵐，在這等會，我去看看祖父，下午我們去南山寺。”林莫辰簡單交代，轉動輪椅，將老人推出陽台。
“奶奶，再見。”淩芷嵐禮貌的道別。
老人擺擺手，並未睜眼。
淩芷嵐拿著那枚斑駁的鏡子，斑駁的鏡麵映照著她淺淡愁眉的倦容。這物件雖小，卻讓她的心異常沉重。林莫辰的奶奶已經認可她了吧，可是，她該如何自處。
蔚藍顫動的海麵，觀世音腳踏蓮花，手持念珠。
淩芷嵐想起了那句佛語：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林莫辰沒有離開太久，林老將軍早已癱瘓在床，神誌不清，祖孫兩自然沒有太多話要講。他回來後，便同她驅車前往南山寺。
南山，觀音的家。
“淩芷嵐，佛前不打誑語，你老老實實同我交代。”林莫辰牽著他，在海風肆虐的菩提腳下，一臉嚴肅的盯著她看。
“醉仙是什麼？”
她猛地一驚，扶著潔白碩大的佛腳，不敢看他。
“你有事情瞞我。”林莫辰平靜的訴說。他從未逼迫她跟自己坦白，然而許多事關係重大，由不得她隱瞞。
“如果我說不知道，你會相信嗎？”淩芷嵐將柔荑從他的掌中撤出，趴伏在佛腳上，悶聲回答。
淩南海碧波，度有情眾生。
這尊高達108米的巨佛菩薩臨海而立，他們在觀世音腳下，渺小的如同螻蟻。多少竭誠的信眾前來膜拜，有人說她靈驗至極，抱了佛腳，煩惱皆去，更有人說她慈悲憫人，有求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