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蓋古之王者,慶在本而不在末,憂在此而不在彼也。今國家柔中懷外,近悅遠來,北虜向風,南蠻底貢;所未化者,其餘幾何?伏願陛下:畜之如犬羊,視之如蜂蠆;不以士馬強而才力盛,恃之而務戰爭;不以亭障靜而煙塵銷,輕之而去守備。但且防其侵軼,遏其虔劉,去而勿追,來而勿縱,而已。然後略四子之小術,弘三王之大猷,以政成德盛為圖,以人安師壯為計。故德盛而日聞則服,服必懷柔;師壯而時動則威,威必震讋。夫然可以不縻財用,不煩師徒,不盟誓而外成,不和親而內附。如此,則四海之內,五年之間,要荒未服之戎,必匍匐而來;河隴已侵之地,庶從容以歸。上策遠謀,不出於此矣。

四十九.備邊、並將、置帥

臣伏見方今備邊之計,未得其宜。何則?京西之兵,其數頗眾,城堡甚備,器械甚精,以之遏侵掠、禁奪攘則可矣。若犬戎大至,長驅而來;臣恐將卒雖多,無能抗者。今所以軫陛下慮者,豈非此乎?其所以然者,蓋由鎮壘太多,主將太眾故也。夫鎮多則兵散,兵散則威不相合而力不相濟矣;將眾則心異,心異則勝不相讓而敗不相救矣。卒然有事,誰肯當之?今若合之為五將,統之以一帥:將合則戮力,帥一則同心。仍使均握其兵,分守其界,明察功罪,必待賞罰;然後據便宜之地,扼要害之衝,以逸待勞,以寡製眾:則雖黠虜,無能為也。臣又以為:自古及今,有不能守塞之兵,而無不可守之塞;有不能備戎之將,而無不可備之戎。故曰:十圍之木,持千鈞之屋,得其宜也;五寸之關,能製其開闔,居其要也。伏惟陛下握戎之要,操塞之關,則西垂之憂,可以少息矣。

五十.議守險(德與險兼用。)

問:《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記》曰:“在德不在險。”然則用之則乖在德之訓,棄之則違守國之誡。二義相反,其旨何從?

又問:以山河為寶者,萬夫不能當也;以道德為藩者,四夷為之守也。何則?苗恃洞庭,負險而亡;漢都天府,用險而昌:又何故也?今欲鑒昌亡,審用舍,複何如哉?

臣聞:《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秦得百二,以吞天下;齊得十二,而霸諸侯:蓋恃險之論,興於此矣。《史記》曰:“在德不在險。”《傳》曰:“九州之險,是不一姓。”蓋棄險之議,生於此矣。臣以為險之為用,用舍有時:恃既失之,棄亦未為得也。何者?夫險之為利大矣,為害亦大矣。故天地閉否,守之則為利;天地交泰,用之則為害。蓋天地有常險,而聖人無常用也。然則以道德為藩,以仁義為屏,以忠信為甲冑,以禮法為幹櫓者:教之險,政之守也。以城池為固,以金革為備,以江河為襟帶,以丘陵為咽喉者:地之險,人之守也。王者之興也,必兼而用之。

昔漢高帝除害興利,以安天下。自謂德不及於周,而賢於秦;故去洛之易,即秦之險,建都創業,垂四百年:是能兼而用之也。桀、紂、三苗之徒,負大河,憑太行,保洞庭;而不修德政,坐取覆亡者:是專恃其險也。莒子恃其僻陋,不修城郭,浹辰之間,喪其三都者:是怠棄其險也。由斯而觀之,山河之阻,溝墉之固,可用而不可恃也,可誡而不可棄也。智以險昌,愚以險亡;昌亡之間,唯陛下能鑒之。

五十一.議封建,論郡縣

問:周製五等,其弊也,王室衰微。秦廢列國,其敗也,天下崩壞。漢封子弟,其失也,侯王僭亂。何則?為製不同,同歸於弊也。故自古及今,議其是非者多矣。今若建侯開國,恐失隨時之宜;如製守專城,慮乖稽古之義。考其要旨,其誰可從?

又問:封建之製,肇自黃唐;郡縣之規,始於秦漢:或沿或革,以至國朝。今欲子兆人,家四海,建不拔之業,垂無疆之休。大鑒興亡,從長而用;無論今古,擇善而行:侯將守而何先?郡與國而孰愈?具書於策,當舉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