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那道鐵門,侯海森深深吸氣。
“怎麼樣?外麵的感覺是不是特別好。”獄警小李調侃道。
“李哥你還別說,外麵的空氣就是比裏麵舒坦。”侯海森揚起笑臉。
“原本我還在擔心你,年輕衝動,難免再次行將踏錯,可是現在我不擔心你了。一個心懷感恩的人,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獄警小李關上鐵門。
侯海森愣了愣,自言自語道:
“一個心懷感恩的人,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
“小孩兒,快走啊,餓死俺老孫了。”猴哥在耳邊催促道。
侯海森揚起笑臉,邁開大步,順著路邊走,等了一會兒公交車,坐車回家。
半小時後,再次來到家門口的侯海森,心裏浮起一抹滄桑感。
回家了。
到家了。
風呼呼的吹,涼不透他火熱的心。
樹刷刷的搖,靜不掉他躁動的情。
抬頭看了眼隔壁的梅盈雪家。
侯海森苦澀一笑。
低頭徑直回家,如今還是不見麵比較好。
家門口的院門大開,跨過大門,十幾個人或站或坐在院落裏。
侯海森一驚。
一名清秀少年驀然瞪大喜悅的眼珠,高聲喊道:“阿森!”
是死黨,七文。
侯海森臉上綻開笑容,邁開大步,快速走向他。
“阿森你出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七文開心道。
“今天剛出來,我……”侯海森話語一頓。
“七文你皮癢了是吧?近墨者黑不曉得啊!你也想當個勞改犯光宗耀祖是吧?”七文的媽媽一把扯住七文胳膊,虎著臉教訓道。
“媽,阿森是無辜的!那天法庭梅盈雪做偽證,傅義做偽證,我想說真相你不讓!阿森是我兄弟!”七文甩開他媽媽的手,惱火道。
“媽還不是為你好!聽話!”七文媽媽蠻橫地拉著七文離開。
七文回頭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侯海森平靜微笑。
如果是在以前,侯海森一定麵色難看,然而一個月的監獄生活,讓他徹底明白,人更多富有的應該是包容性,而不是攻擊性。
不得不說,任何逆境都是人生賦予眾生的寶貴財富。
侯海森一一向周圍鄉鄰打招呼路過,盡管對方不拿正眼瞧他。
跨進大門,侯父趴在方桌上抄寫十幾張紙,紙上字跡潦草,暫時還看不清什麼內容。
“爸,你這是?”侯海森問道。
侯父抬頭凝視兒子,歎息道:“沒什麼,我練練字。”
侯海森笑了:“鬼扯,老爸你都高中畢業二三十年,現在練字嘖嘖……”
侯父擼擼袖子,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媽在裏屋,快滾蛋。”
侯海森逃也似地奔去裏屋,侯母正對著一個雕花大櫥櫃發呆。櫥櫃是當年母親的陪嫁,有些年頭了。
“媽,我回家了!”侯海森揚起笑臉,上前抱住母親。
母親瘦了太多,抱在懷裏輕飄飄的。
“小海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侯母抽泣道。
侯海森閉上淚水翻滾的眼睛,輕聲細語:
“在監獄裏我一直擔心自己沒有機會說一句話,現在我要說了。老媽,我愛你!我愛老爸!我愛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