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午夜,聖武大陸明豐王朝東北部沿海的一個小村子,一位身穿長袍,拖著白胡的老人緩步走在鋪滿雪的村舍中間。
月色朦朦朧朧,天地一色。大地之上,寒風呼嘯而過。
突然,大風卷起地上如沙般的雪,猛得朝老人後背上拍打去。
老人恍若不知,直到距離老人身後一米的地方,老人方才略微抖動一下肩膀,片刻,那團凝實的雪如流水一般灑落在地。
老人繼續往前走,兩邊的村舍雜亂無序,圓形的茅草屋頂在大雪的覆蓋下如同一個個白色的蘑菇。
老人走了大概十幾分鍾,才終於在一家茅屋前停了下來。這是村子裏的唯一一間石頭堆磊起來的屋子。
老人平靜地注視著石屋,院牆的石頭在大雪中顯得格外的黝黑。石屋屋簷上掛著的一些等待風幹的獸皮獸肉,在狂風中胡亂的搖擺。
“是這家麼?”老人輕聲開口道,平靜沙啞的聲音在雪地上有些飄忽,似乎很久沒有說過話。四野雪地裏空無一人,如同在自言自語。
“是的,這家已是上好條件,男主村長,有一妻,無子”老人身後雪地兀的閃出一道身影,微微躬身,細看一番,乃是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身著白色的緊身衣服,一頭短發直直地聳立著,瘦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男子動作頗有些僵硬,似乎已站在雪地多時,隻是那略微飄動的碎雪,輕輕訴說著男子乃飄身而來的事實。
老人緩緩回頭,看著身後的人影,微微一笑。
似乎方才的一句言語,讓他找到久違的與人交流的熟悉感覺,掃了一眼他胸口上顯示著30的牌子,道:“不用多禮,已經30號了麼?上次見到你還是300開外了吧,時間真快···”
“屬下不敢,您始終是我···”男子依舊恭敬道,卻沒有說完。
“嗯,那就跟我在這兒待幾年吧,希望對你並無太大耽擱”老人微笑道,抖落長袍。
隻見他袍子裏的雙手,正抱著一團裹布,裹布包的嚴嚴實實,隻依稀可見一張白皙的臉蛋,一旁的裹布隨著孩子呼吸的節奏微微顫動,是位嬰孩,睡的正香。
“以後這孩子就由你來教導,老夫不時要離開幾次。至於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老人緩步走向石屋,看了一會兒懷中的嬰兒,輕聲道“小姐為了你們,哎···希望不要讓老夫,還有他們···失望吧”
說完,老者伸出手,掌心躺著一顆藥丸,小心喂進嬰兒嘴中。緩緩俯身把嬰兒輕輕放在石屋門前,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中年男子看到老人落寞的表情,有些不忍,想要說話,卻隻吐出兩個簡單的音節。末了,擠出兩個音節,“節哀”,便又回複了那副冷淡的表情。
老不再回頭,緩緩在屋角消失。
中年男子瞥過嬰兒,接著倏忽不見,似乎從未出現。
若此時石屋主人在此,一定會震驚無比,隻見老人來時踩出的腳印,在老人原路返回後竟緩緩隆起,直到與周圍一般高度,雪地漸漸光滑,那方才的雪跡如同從未出現一般。
可惜見證這一切的,似乎隻有那個躺在屋簷下熟睡的嬰兒,和嗚嗚的寒風······
清晨,牛大虎從被窩裏鑽出。已任村長多年,對於自己的工作已熟記於心。
他需要在清晨時分,檢查一遍散布在村子四周的陷阱,以及包圍村子的柵欄。
這些簡易設備是村子唯一一道防護線,世代以來,村子最大的威脅莫過於,那些有著發達嗅覺與高度協調性配合的狼群。
村民都明白,環繞村子的警報對於村子是何等重要,因此,每一任村長都是經過精挑細選。
當然,對於這些在村子裏摸爬滾打長大的新生代,村民早已極為熟悉,對於穩健的村長人選,有著自然適應出的敏銳的洞察力,一眼便可找出。所以在挑選大虎任村長的時候,意見倒是相當統一。
大虎以其健壯體格,膽大心細的優點,深得眾人敬畏與信服。
穿上厚厚的長袍,披上那件獸皮縫的大衣,回頭看了一眼熟睡妻子,便向外走去。
木製的門嘎吱一聲溜開小縫,寒風便迫不及待地往門內鑽去,大虎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拉大門縫,輕溜出屋。
視線所及,一片雪白,天地一色。正準備往前走,他餘光掃過身前一個被裹布包著的一團,幾步上前,細細檢查一番,竟是個白胖小子。
大虎趕緊從地上輕抱起孩子,放進長袍裏,向四周望了一圈,喊到:“誰家的孩子放在這兒了?”
四周一片寂靜,大虎又喊了幾聲,依舊無人回應。
大虎神色緊張,捏腔試探道:“真沒人要我大虎可就養了”說完轉身拉開門閃身進屋,急速掩上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