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豔紗(1 / 3)

負相思之少年遊(賈童)

前言

大概是在零六年十二月底的某一天晚飯後,我和步光、莉莉散步散到夫子廟的麥當勞裏喝咖啡。麥當勞的咖啡,除了能夠免費續杯外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誘惑啊!第一次買的時候可以很興高采烈地向櫃台服務員要三包糖、三盒奶,續杯的時候多少有點底氣不足,我最佩服步光的就是她能將這件事幹得理直氣壯,真是無恥到了一個境界,而善良的我隻能雷厲風行地衝到櫃台溫柔地說:“請給我半杯咖啡,雙糖雙奶。”

步光:“難道你就不無恥了嗎?”

莉莉:“我算服了,單糖單奶我都嫌甜,膩死你們兩個!”

話說坐在麥當勞裏,我們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天馬行空地想故事。我在那裏說得口沫橫飛,她倆就根據我的描述一個畫男主角,一個畫女主角。注:這兩個人絕對是配足了,從初中到大學一直同班,一個隻畫帥哥,而且是氣勢強硬非凡的帥哥。一個隻畫美女,而且是華麗到讓人不能直視,充滿了珠寶黃金和蕾絲花邊的美女。

燕非和朱弋就是這樣誕生di!三人各據一頭,坐看麥當勞從排隊等座位的擁擠程度到清潔工人慢條斯理地打掃大堂,那晚散夥回家後隔了幾天,莉莉就從網上發給我看上色定稿後的人物,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實在太型啦,這把一定要為他們寫一個故事!”

當即打印了大海報貼在房間牆上,寫的時候一轉頭就能看見,這真是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感觸啊,歎……為何寫完以後竟然跟畫出來的氣質完全不像?⊙⊙…

步光,她一直都嫌我的女主角不夠華麗,武俠故事裏沒有蕾絲花邊也就算了,竟然連珠寶都不戴幾斤,沒品位!好不容易當了女皇,居然一轉頭就穿著布衣跑掉了!為什麼離家出走就不能穿金戴銀呢?如果是我,說什麼都要插得滿頭珠翠去美化市容(這個女人,太過分了……)至於莉莉,隻說了一句“女王大好”,不過據我所知,她其實喜歡的是戴眼鏡的斯文兄貴……為什麼?畫出來的男人明明不是櫻木花道就是仙道彰那種類型,世界真奇妙。

言歸正傳,不論如何,都要謝謝這兩隻,不停地刀劍相向逼著我寫啊,寫啊,還將若幹個晚飯後的散步時間都拿來出謀獻策,所以在前言裏,交代一下故事的誕生起因,同時也算是感謝好朋友的支持啦!

卷一 月中天

楔子 對酒

對麵那俊美青年笑了一笑,端起桌上酒壺,排開一對精妙無雙的玲瓏玉杯,一邊傾斟一邊低柔道:“朱弋,這酒是你出生那年釀下的,至今已舉世難見。這些年來你受苦了,來,我敬你一杯。”

朱弋接了,一雙同樣精妙的玲瓏眸子定定看著杯中,目光柔和下來。

說到朱弋出生,說到二人相識,那都是許多年許多年前的事兒了。

朱弋十六歲那年認識表兄洛瀧。

她的母親原是末闌國的長公主,這末闌國,四周環境惡劣,均是沙漠,唯獨國土部分是為數不多的綠洲,自給自足雖不成問題,但要富國強兵,擴大版圖,卻是奢望無疑。好在四周的惡劣環境,無意中成為天然屏障,保障著他們不被強大的中土侵擾。

根據《末闌史記》中記載,末闌為中土聖朝前往西域通商的必經之地。民風獨異、產出豐饒的西域猶如一塊巨大的寶石吸引著聖國的眼球,為此國君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如何都要攻下末闌,作為前往西域時的中轉休息點。

借和親之名,末闌將熟讀中土文化又年輕貌美的長公主送嫁中土,誰知竟在路上被匪賊汙了身子,在一名忠誠的侍衛守護下逃出生天,千辛萬苦到了中土境地,麵見聖皇,那邊卻以“放歸故土,療養身心”為由,又把人遣了回來。

按照末闌國信奉的教義,所有女子自出生起,便要渾身覆紗,層層包裹,除非家人,終身不得以真麵目示於人前。走在街上若有男子露出輕薄之姿,哪怕隻是上前說話,也是與該女整個家族為敵,父兄長輩將誓死追殺此人到天涯海角。

至於這名麵目露於人前的末闌女子,按例輕則囚禁,重可判死。前者就算釋放,日後也是乏人問津,走在街上都像怪物一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長公主境遇可想而知。

本來是要將她公開處死以饗眾怒,如果不是二公主跪地長號,哭求不止的話。

聲聲號泣動了國母的惻隱之心,連同皇室幾個心腹,密謀弄個替身上去,將長公主移置荒野的沙堡別苑,一鎖就是十數年。

朱弋便是那尊貴的“前”長公主,與一個卑賤到無名無姓的匪賊所生的孽子。在一個酷熱的三伏天傍晚降世,一聲不哭,竟然沒有驚動任何人。

長公主叫女兒“朱弋”,意為紅色的箭。也許是生來注定,朱弋酷愛紅色,尤其是鮮豔如血的紅。雖然末闌女人一向習慣了以約定俗成的黑紗遮身,但教義中倒是並未明確規定非得用什麼顏色。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有這種奇怪念頭,是在八歲生日的前一天。一支馱隊經過沙堡,在補充過水源之後為表謝意,允諾將所帶貨物中一件東西當做謝禮。長公主避而不見,兩個婢女也因為懼怕男人沒敢靠近,從頭到尾隻有朱弋落落大方地接待了這些陌生人,並毫不客氣地一樣一樣翻找起來。

如今回想,那真是一支奇怪的隊伍,比朱弋見過的任何馱隊都要來得氣派,上百頭幹淨雪白的白駱駝蜿蜒排開,背上鋪著墜了流蘇的墊子,所站之處揚著淡淡幽香,朱弋長這麼大從沒見過白駱駝,隻覺得漂亮,卻不知道白色駱駝在末闌傳說中是沙漠神使,一隊人若是困在沙漠裏,看見它就等於看見了生機。

朱弋一匹一匹地看過去,馱主在一旁介紹各種貨物,十分詳細,卻在經過一隻巨大的鐵箱時略了未提隻字,朱弋眼一轉,指著那六尺見方上了鎖的物什問:“那是什麼?”

“小小姐,那個你不會想要的。”

“沒看過怎麼知道。是什麼嘛?”

“這個嘛……”馱主笑道,“關的是動物。”

“它不會自己走麼?為什麼要關起來?是什麼動物?”朱弋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那馱主卻還是笑眯眯的。

“嗬嗬,是獒,小小姐一定沒聽說過。這東西是用來抵禦匪賊保護馱隊的,隻是比狼還凶殘,所以平時隻好關起來了,咱們還是去看看別的貨物吧。”

隊伍中一頭駱駝尤為高大,背上一頂黑紗高帳,裏頭坐的人樣子不甚分明,朱弋正想湊上前看個仔細就被馱主拉住,溫和又不失警告地問:“小小姐,這麼多都沒有中意的麼?”

“漂亮的太多了,我都想要啊。”朱弋老老實實地答。

馱主仍然在笑,“不行喔,隻能一樣,我們也是靠這個討生活。”

朱弋瞥了瞥那頭高大的白駱駝,突然發現它的眼睛是血一樣的豔紅,“我可不可以要那頭駱駝?”

“不行啊,那不是貨物呢。”馱主笑盈盈的。

“那它背上馱的是貨物了吧?”

“哈哈,不是啊,那是我們主人。”

朱弋定定望著那駱駝的血紅眼睛,“我隻喜歡它眼睛的顏色,紅豔豔的好漂亮,要不你挖出來給我吧——是不是又不行啊,你都說了讓我選的。”

馱主一愣,這時黑紗帳裏的人笑著開口:“小小姐,任何人眼睛挖出來都是血紅的,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顏色?我有一匹紅紗可以全部送你,你就饒了這畜牲吧。”

那馱主近前去,依照帳中人的吩咐取出一隻長匣,匣蓋打開那一瞬朱弋發出了一聲驚呼,帳中人道:“這‘國色天香’,和錦國的‘玉骨空’是天下兩大名綢,不知你可滿意?”

朱弋老早愛不釋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自那以後朱弋總是先在身上披起這豔麗的紅紗,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扯過黑布嚴嚴實實裹在身外。那人所言果然不虛,國色天香經過無數次井水和歲月的洗滌,依然豔麗如新,像匣蓋打開那一刻映入朱弋眼簾中時一樣奪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