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流年(海飛宇)
“快點出,快點出,別磨磨蹭蹭的。”朱思承蹺著腿坐在背靠窗的那個位置大聲地叫道。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鍾了,往日的這個時候他都已經開始嗬斥眾人回家了,因為他侄女葉小萱快放學回家了。葉小萱不喜歡朱思承打麻將。當然,幾乎全天下的侄女都不希望自己的舅舅是個賭鬼。
“快點出,這輪打完就都回家吧,明天再來了。”朱思承一邊摸著手中的麻將一邊抬頭對大家說道。
“你就真那麼怕那個丫頭?到底你是她舅還是她是你姨呀?”坐在朱思承對麵的那個男子戲說道,大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放屁,你小子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小心我剁了你——你不看看我們家小萱,學習成績那麼好,哪像你家那小兔崽子,才讀小學就經常逃課打架鬥毆,昨天又被‘請’到學校去了吧。回家還當一小皇帝給供著,瞧瞧他對你們的那態度,完全就是一個混世魔王嘛。”朱思承毫不客氣地還擊。葉小萱可是他最大的驕傲。自從自己的姐姐姐夫因車禍去世後,葉小萱就跟著自己,十年了。他就她這麼一個親人,寧願別人罵他也決不允許有誰敢罵她。
“哈哈哈……哈哈……”另外兩人的笑聲更大了。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葉小萱也就成績拿得出手吧,有本事你再說說別的。”男子有些惱羞成怒,便不由得提高了嗓門。
“你才……不說了,小萱回來了。不打了,快起來,快起來,明天再來。快走,快走呀。”朱思承不經意地回過頭透過窗看見葉小萱已經在院子裏了,頓時就急了,連忙站起來趕大家走。記得上次正打得歡的時候被小萱看見,她倒是不哭不鬧也不吵,就是一個禮拜都沒有和朱思承說話,後來還是在朱思承極力保證沒有下次的情況下才緩和了叔侄關係。
“我們這輪還沒有打完呢,打完了再走也不遲呀,況且……”朱思承左手邊的那個男子不大願意地皺著眉。他才不願意就這樣離去,今天下午他可是輸了不少錢。但是也沒有辦法,朱思承拚命地把他拉了起來,推出門外。待眾人走後,朱思承忙把門關上,回到屋裏將最看不順眼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又使勁地嗅了嗅,聞到有煙味,便抓起一個黃色油漆櫃子上的花露水猛噴了幾下,邊噴邊抱怨道:“小陳那個家夥,不讓他抽煙他偏抽。”
葉小萱剛上二樓就遇到了那三個剛從自己家裏走出來的人:他們都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一樓的羅叔,對麵樓的張叔和才搬來的陳叔。葉小萱並沒有和他們打招呼,一來是因為她內向,二來是因為她知道看見他們在這裏出現意味著什麼。他們知道葉小萱不喜歡他們,所以也是什麼都沒有說。
“舅舅,你又賭了?”葉小萱剛進門就輕聲問道。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可忽視的責備。她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對一個屢教不改的犯人的終極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