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冉再次要掙紮起來,鳳琳琅忙壓著她,訓道:“有問題躺在那裏問,作甚麼又起來。”
“那你……你是神皇之女?”鳳冉躺在那裏,雙手抓著鳳琳琅的手問。鳳琳琅卻突然搖頭,神情有些苦楚,“媧皇確實有一女,不過,早就病逝,她心痛之下,將終生的修為灌注於補天後剩下的一顆五彩玉石之上,之後更是每日以血喂養,這才有了我。”鳳冉怔怔地望著,縱使她是上古的神獸,這些事情她俱都不知曉,靜靜聆聽鳳琳琅輕緩的話語,“可是我化為人形後,媧皇便知曉,我並不是她的女兒,我隻是有著她的樣貌,流著她的血液而已。我心底的魔性未除,媧皇知曉我日後會闖下大禍,禍事大到翻天覆地,所以媧皇便尋了天界的人去,把事情俱都安排好了,而我初為人形,直接被投入煉妖壺裏……”鳳琳琅的眉頭蹙得很深,提到了煉妖壺,她很不願,無論何時,那都是她不願回憶起的事。
鳳冉手輕輕摩挲著鳳琳琅的手背,借以撫慰她,鳳琳琅低垂著眉眼,才緩緩說:“許是我命不該絕,人人都以為我會死在煉妖壺裏,而我在裏頭修煉愈發厲害起來,一計不成,天界懼怕我日後真的會翻天覆地。媧皇尋了許久,找到了我的克星,那就是七竅玲瓏心。但是,七竅玲瓏心啊,哪有那麼容易獲得,媧皇卜算,世間隻有一人先天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那便是還未降世的財神比幹。可要想等到財神比幹的七竅玲瓏心,世間早就遭遇滅頂之災,介時生靈塗炭,眾生將會飽受罹苦……於是,媧皇循著比幹的血脈找尋,你應該是猜到了,媧皇尋到了相同的血脈,那便是禦龍族這一脈。可是,龍兒生下來,隻是體質特異,並非天生就有七竅玲瓏心,媧皇便在龍兒身上下了隱符,設下了這個幾世的謀局……”後麵的話已無需再說。
誰也不曾料到,這個棋局的主人,竟然是創/世之神女媧神皇,難怪,沒人能逃得脫……鳳琳琅講完,淚痕布滿臉龐和衣襟,痛苦的神色終是流露出來,哽咽著說:“我不恨神皇如此待我,她為了蒼生不得不如此,我隻恨她,為了壓製我,竟然人為地去傷害龍卿闕。當初神皇若是能告訴我這些,我斷不會在煉妖壺裏修行,我隻求一死,我死了,便什麼事都沒有了。”鳳琳琅流下來的淚水,仍是悔恨更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或者說,這一切,都是因女媧神皇思念逝去之女而引起。如今,一切都已晚矣,世間因果循環皆是天理,不可逆。鳳琳琅哭著哭著突然笑出來,嘲諷的話說自己,“想不到,我當真是無爹無娘,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人,朋友,俗世,靈虛……”
“琳琅,你受苦了。”鳳冉坐起身,將鳳琳琅抱在懷裏,溫暖的懷抱不是鳳琳琅所熟悉的,但是,她仍然渴望,不安的心仍是焦躁,尋不到龍卿闕,生生世世都不得解脫。鳳冉輕撫著鳳琳琅的後背,“莫哭,哪個說你沒有家人,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所以,你要好好的,曉得麼?”鳳琳琅在她懷裏哭,卻沒有聲響。鳳冉明明覺得自己的淚水已流盡,此刻還是湧出來,“女神媧皇看似後悔喂養你,但是,她今日還是出麵,說明她還是記掛你,你的身上有著她的修為,她的血液,她怎麼會不記掛你呢,她一直都想著你的。”
這話自然是安慰之言,鳳琳琅隻是靜默,“結印不是懲罰,而是你身為俗世之人,所有的修為都該隱了去,她這樣做,是為了你好。”鳳冉作為旁觀者,倒比鳳琳琅想得透徹,氛圍實在太壓抑沉悶,鳳冉故意輕鬆地說:“要不然,憑著你的修為,你不是略微施法,殿下就會憶起往昔了,這樣說來,對殿下來說,真真不公平呢。”鳳冉替龍卿闕叫屈,鳳琳琅在她懷裏仰頭問:“為甚麼是不公平?”
很好,話頭被引開了,鳳冉繼續繪聲繪色地說:“你想啊,殿下生生世世尋到你,都是真心一顆打動你,你倒是想想,身為鳳卿丞時,殿下對於你,有用過特別的法子麼?”鳳琳琅動作遲緩,不過還是搖搖頭。鳳冉點點頭,甚是滿意地說:“是吧?殿下滿滿一顆心愛護你,而現如今,輪到你了,你是不是也該一顆真心打動她?再說,那些修為隻是一時被封印,日後,你救贖了殿下,亦是救贖了自己。到時,你們倆人恩愛,再也無人阻擋,這該是多好的姻緣?”鳳冉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畫卷,鳳琳琅隨著鳳冉的話語,跌入了那美好的世界裏頭去了,是啊,到時候,她們二人終得相守,那該多好。
“琳琅,說到底,天理不可為,宿命不可為,因果循環不可為……這一切注定該發生,我們無法阻擋,若是你當初一死就能解決這事,媧皇又何必大費周章,你想想,她是不是真的不想你死,你的修為之路,隻有殿下能助你一臂之力,媧皇自私,為了你,拖殿下下水,但是,殿下若是能得你一人心,又何嚐不是注定的因緣?”鳳冉的話,雖是推測,但不無道理,鳳琳琅笑著,淚水仍是流淌。看著侃侃而談的鳳冉,知道她在開解自己,其實,鳳琳琅心裏也想了許多,很多事也想得透徹,隻不過,比起鳳冉,很多事,鳳琳琅自己不願意去看得那麼明白,因為太過於疼痛所以不願觸碰。此刻,鳳冉一點點說透,鳳琳琅心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臉上雖是掛著淚,嘴角卻勾起弧度,“嗬嗬,叫你說來,我和龍兒,是姻緣不可為,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隻不過,必須曆經磨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