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卿闕想看看銀琅琊的身上是否如此,被子撩開一點,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不緊不慢地說:“姑娘,莫要掀開。”
龍卿闕手一頓,女子上前,壓住了被角,說:“不用看了,她周身都是如此,待會我會再給她療傷擦藥的。”
“還要多久,毒液才能完全清除?”一夜不見,銀琅琊就變成這樣子了。女子放下床幃,讓龍卿闕先吃飯,她則站在一旁,解釋,“本不會這般嚴重,她心智迷亂,不想求生,毒液才會擴散的這般快,我每日會定時給她療傷的。何時會好,且要看她自己了。”
“多謝姑娘,我改日再來探望,若是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姑娘盡管去琅琊閣尋我便是。”龍卿闕沒吃幾口飯,便急急地要走,那姑娘送龍卿闕出來,囑咐說:“還請姑娘莫要向外人提及此處。”
龍卿闕趕回到琅琊閣,神曦還沒有回來,龍卿闕守在門口,等到太陽下了山,神曦還是沒有歸來。龍卿闕心底越來越焦躁,伴隨著焦躁是怒意,而怒意更深層次,是殺意,她想殺人,殺掉所有傷害鳳卿丞的人。龍卿闕看看時辰,若是到了戌時神曦還不回來,龍卿闕便直接去華清師那裏要人,那時候的她,可不會是現在這般好脾氣了。
酉時一刻,神曦終於歸來,卻是兩手空空,龍卿闕的心直接涼了。龍卿闕繞過進了堂屋的神曦想要出去,神曦橫在她麵前,勸說:“我知曉你想去找華清師,但是鳳兒不在他那。”
“那玉羅刹呢?”龍卿闕問,神曦沉下臉色,說:“玉羅刹去晚了,他想救換的人已中毒身亡,想必玉羅刹知曉結果,便帶著鳳兒去了別處,我已經派人去找,你與其漫無目的去尋找,不如在這裏靜待消息。”
“嗬,你怎麼知曉我是漫無目的?”龍卿闕話語冷然,拂袖就要出去,神曦在她身後,問:“銀琅琊怎麼樣了?”
“她中毒太深,現下還沒醒,有一個姑娘正在照看她。”龍卿闕提到銀琅琊,恨意更深,那些壞心肝的人,傷了她的家人,她的朋友……神曦見攔不住龍卿闕,轉而說:“既然你一心想去找她,我不攔你,我在琅琊閣候著你。”
龍卿闕沒言語,直接出了門,夜色冰涼,那一彎明月愈來愈滿,但她的心卻是越來越空,心底安慰鳳卿丞:鳳兒,你莫怕,就算殺了這城裏所有的人,我都要將你找出來,所以,你莫怕。待我尋到你,你想怎麼責罰我,我都依你。
龍卿闕當然不會漫無目的去尋人,一個人想躲起來,要麼是自認為最隱秘的地方,要麼就是最危險的地方,龍卿闕決定先從最危險的地方找。玉羅刹雖是男兒身,但舉手投足間都沒有男子該有的氣勢,龍卿闕覺得玉羅刹更像是那戲裏的角兒,專門飾演正旦,亦可稱為青衣的角色。
靈虛幻城裏有一處喚作青樓,很是有名,青樓裏隻接待女子客官,男子客官除了唱戲的角兒之外一律不準入內,這是這裏的規矩,沒有人敢輕易去破。而這青樓,除了夜間,幾乎是爆棚滿座。龍卿闕初次到靈虛幻城,曾去過一次青樓,一場戲裏確實有不少人,乍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出男女,但各個都是年輕貌美。龍卿闕尋到青樓,青樓大門緊閉,龍卿闕躍身於二樓,悄無聲息地沿著房簷向窗子走去。
到了窗前,龍卿闕用手指點破窗紙,透過狹小的洞口,果然被龍卿闕發現了異常。漆黑的房內隻有一縷香火燃著,一閃一閃格外惹眼。龍卿闕在貼近窗口,細細傾聽,聽得見極輕的啜泣之聲,雖不能斷言是玉羅刹,但這個時辰本不該有人的青樓確實是最好的藏身之處,華清師不敢輕易入內,而玉羅刹可以自由出入。
龍卿闕守在窗外靜待時機,她對玉羅刹有恨意,亦有同情,因著他們同是為情所困,但是,龍卿闕不能接受,玉羅刹拿鳳卿丞當作報複的工具。若是玉羅刹沒有不軌,龍卿闕可以考慮放過玉羅刹一次,但……龍卿闕正想著,聽得那房內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那聲音幾乎是費盡全身力氣在喚著,“龍兒……啊……龍兒……我好疼……”那是鳳卿丞的聲音,龍卿闕的心思再也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