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怎麼會在這兒呢?
六月底的夏季白天很長,晚上八點鍾天還隻是微微擦黑,漸暗的陽光別別扭扭地籠罩在雲端,好像極不情願離去似的。可要是黑,卻也黑得很快,天空剛發出灰色信號,不久便噌地一下暗了下去,就像我看著江佐走進這棟別墅,心情沉入海底一樣。
我躲在草坪裏猶豫了半天,一直在糾結江佐出現的原因,腦子裏都是他進入房間和女主人交談的場景。
終於,內心的掙紮還是讓我咬了咬牙,想進去一探究竟。
但有錢人家光是老媽子就有一大堆,一不做二不休,我決定先衝進去再說。下定決心後,我雷厲風行地跑到門口急促地拍打著門,很快一個酷似保姆的人將門打開,她剛露出半張臉,還沒容她開口詢問,我便利用身材優勢,往縫裏一鑽就擠進去了。
我順著大廳樓梯一直往上跑,然後就聽到老媽子一直在我後麵追: “你是誰呀?你是誰呀?”
可她畢竟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落。她追到樓梯口就停住了,隻是在下麵站著喊我。
我不理,豎起我的大扇風耳憑著第六感狂跑到一個散發著江佐氣味的房間門口,大腦空白之下,雙手大力推開門,我隨著他的那句“我們老板沒空見你”而出現在他和騷狐狸的麵前。
我太緊張又太激動了,氣喘籲籲地站著。
他們明顯被我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江佐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
江佐怔了怔,沒接我的話,轉過頭繼續對臉色蒼白的騷狐狸說:“我們老板的話我已經如實轉告了,還是奉勸您一句好自為之,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騷狐狸煞白著一張濃妝臉,穿著低胸吊帶、黑色雪紡睡裙,騷勁十足,聽完江佐的話,臉色十分誇張地扭曲了一下,怒道:“你站住!”
江佐轉了半圈的身子頓住,麵不改色地道:“有事嗎?”
“她又是誰?”騷狐狸指著我問,然後疾步走出書房,向樓下喊道, “張媽!你怎麼開門的!怎麼不攔住她!”
老媽子在樓下委屈地說:“那位小姐自己闖進來了。您說過不許我去樓上,我就站在下麵喊她,她不聽。”
“廢物!”狐狸又罵了句,回頭問我,“你是誰?”
剛才他倆雖然語言不多,我大概也猜出了個大概,雖然彭闊沒有親自出麵,但她居心不良是事實!
要打就來個痛快的。我下巴一抬,指指江佐:“我是夏小洛的表妹, 他的女朋友!我們都是一家子!”
“喲!還挺一致對外的。”騷狐狸冷蔑地說。
一直沒說話的江佐回頭看了她一眼:“您知道自己是外就好,我們走吧。”說完,他拉起我的手就走,腳步飛快。我被他的手握住,心情一下淩亂起來,大腦空白得隻是在做慣性移動,我感覺他的手心有些熱,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快走。”他拉著我,在我耳邊嘀咕了句,像逃離戰場似的。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走得這麼快,難道他怕那個女人嗎?
就在他拉著我剛衝出騷狐狸的別墅,眼看著就要鑽進公司車裏時,騷狐狸的別墅中突然傳來一陣警報器的聲音,然後幾個魁梧大漢就像從天而降似的,突然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我的胳膊被一隻堅硬粗魯的手攥住,一個恐怖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 “私闖民宅還想走?跟我去警察局。”
我虛弱抬眼的刹那,看到江佐緊蹙的眉間閃現出不耐煩的眼神。
……
警察局裏,我老實地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低著頭,心情忐忑,雙頰顫抖,手上還被戴了手銬。
“我又沒有犯法,幹嗎給我戴手銬?”我不解。
“私闖民宅還不算犯法?”一個老民警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又低下頭,臉蛋僵硬,有種崩潰的絕望感。
雖然我不是什麼三好少年,可是二十年來進局子還是人生頭一遭。我閱曆甚少又沒見過世麵,這場景真把我嚇壞了,我已經開始構思在法庭上法官給我判刑時我要做的最後陳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