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爭鋒 第十一章 我沒打算放你走(中)(1 / 2)

聽聞丫鬟們的竊竊私語後,姚蕩幾乎是立刻丟下手裏搓了一半的魚丸子,也懶得再和那位自稱專業的廚子吵架,提著長袍直奔向前頭的廳堂。

雖是距離那一場兄妹間擦槍走火的意外沒多久,然而曆經了那麼多事後,她反而想不起那些尷尬了。心裏頭惦念著的全是些單純至極的,譬如四哥會不會擔心她?又譬如四哥會不會知道她又偷偷去過賭坊了?會不會因為她任性離家,也像爹一樣不願再管她死活了?

這是僅剩的親情溫暖,她不想失去。為了握住,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倘若四哥想要看她笑,她就一直笑;想要她哭,她就一直哭;就算是想要她終身不嫁,天天待在別院裏寫“姚寅”二字,她也能強迫自己應允。反正不管嫁給誰,對方也定不會像曾經的四哥那樣不求回報地待她。

嗯,就是這樣,那種感情就跟傳聞說的“父愛如山”一樣,任誰都取代不了。

然而當她把所有情緒調整到最佳狀態,誠惶誠恐地推開廳堂大門後,卻愣住了。她眨著眼,木訥地攫取眼前的畫麵,確認真的隻有蘇步欽在。和他對視了許久後,她才回過味來,“我四哥呢?”

“走了。”他啟唇,回得很是簡潔。

“走了?!”姚蕩難掩驚愕,誇張地重複道,氣勢洶洶地衝到蘇步欽跟前,緊攥著他的衣領責問,“他不是來接我的嗎?怎麼可能就這樣走了?你是不是騙他說我不在欽雲府?!”

“姚姑娘,我說過我不會撒謊。”相較於姚蕩的激動,蘇步欽意興闌珊地揮開她的手。她就在眼前,誰也沒能把她帶走,可他卻無法從肺腑間擠出笑容,“四爺讓我轉交給你的信。”

姚蕩安靜了下來,垂眸略顯狐疑地順著蘇步欽的視線看向一旁的桌案。

與其說那是一封信,不如說隻是匆忙下留下的字條,一張再簡單不過的宣紙,紙上混亂的褶皺是被人用掌心揉捏過的痕跡。她困惑地指著那張紙,看著蘇步欽,見他點頭,才撇了撇嘴好奇地拿起來端詳。

是四哥的筆跡沒錯,但絕不是他說話時一貫的口吻。

字裏行間彷佛都透著股冷漠。他說有急事這兩天要出遠門,有什麼就和八皇子說?他說蘇步欽畢竟是八皇子,姚家得罪不起,要她安心待在欽雲府把八皇子的脾胃照顧好?他說救了皇子一命是立功,爹會鬆口讓她回家?還他娘今天的分離是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

“放他的屁!!”不能怪姚蕩粗蠻,完全是因為這封活像打發不懂事孩子的信,實在很難讓她平心靜氣地對待。

要出遠門沒關係,她不是第一次麵對沒有四哥的生活,有自保的能力,他犯得著全然不顧她意願地就把她寄存在欽雲府嗎?好歹她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不是包袱!

要她照顧蘇步欽也沒關係,在聽完旦旦的敘述後,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理。可為什麼要把她形容得好像一件替姚家謀取福利的工具般?照顧蘇步欽隻是為了立功?去他的!姚府,嗬……以為那地方她還會心心念念著要回去?

如若不是這割不斷的血脈,她早就恨不得徹底脫離姚家。

“他沒有留其他話嗎?”在經過了一番無奈糾結後,姚蕩仍是無法相信這會是四哥做出的決定。

“沒有。”蘇步欽回得草率,那雙灼灼雙眸緊凝著她。這對兄妹之間的牽扯會不會也太深了,深得遠不像單純的血脈相連。他可以理解姚蕩迫切想抓住這唯一依賴的情愫,但很難理解在她麵前任何人、任何事隻要和姚寅並論後,立刻會相形見拙。

又如果當真那麼在乎,以她識相又懂得賣乖的個性,那晚怎麼會一個人狼狽地跑來賭坊?猛然間,他驟然想起那天她從昏迷中醒來後的那句夢囈——四哥!你吃了我吧!被你吃總比沒命好!

吃?這詞讓他心上一緊,順勢挑起眉梢,“姚姑娘,你和四爺……”

“我讓旦旦扶你回房,你身子那麼弱,就乖乖躺著,別亂走動了,四哥說了要我好好照顧你。我去給你做晚膳,我手腳慢,要做好幾個時辰才能折騰出來。”他想問什麼,姚蕩隱約有些猜到,可她不想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是能言巧辯的那類人,扯開話題的技巧也很拙劣,最後這生硬話語就不自覺地從唇裏崩出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怕這又笨又死腦筋的男人看不懂臉色,她說完後,就匆忙將信收好,幾乎是逃出了廳堂。

望著那道背影,他緊抿著唇,沒有再多話,也沒有阻攔。並非是因為篤信這些天她跑不掉,而是……她的照顧,隻是因為姚寅的囑托,他還有什麼話可說?在她看來,他就該好好配合躺在床上哪也不去,別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