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城外西處密林,坡下是城外平原,孔城城牆遙遙在望。
落塵倚著一株大樹喘了幾口氣,終於要到了,他摸了摸懷裏油紙包裹的圖,一分也不敢大意。懷裏的是大周地誌圖,詳載了大周國所有軍事防禦兵力分布,是他深入齊國的憑持。
數年前,周國大軍過懷州、東郡,直逼晉陽。齊國公主高未央打斷親妹高未朝一條腿,代妹出嫁和親。數年而後,身為高未央跟前第一密探的落塵,奉命前往齊國,助周滅齊。
想起遠在長安的高未央,落塵不禁歎息。高未央幾經磨難生死,終於攀上了周國權力的巔峰,眼下一心隻想滅齊,把妹妹未朝接往身側保護。對於高未央的一切,落塵自然是又同情又理解,隻是要他潛入齊國做細作,這決定沒有人能說得上對錯。畢竟如今的高未朝,已經不是昔年那個隻懂得撒嬌哭啼的孩子了。
但此行不論對錯,縱有千難萬險,落塵都必須去做,這是他對高未央的許諾,亦是對自己的承諾。助周滅齊之後,還自己一份自由。
落塵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握緊劍柄,收拾心情,再次上路。四周漆黑靜寂,隻聽得冷風颯颯,卻讓他有著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這條路不好走,從一開始就不好走。
突然,一排排箭矢自黑暗中毫不留情的射來,饒是落塵武功卓絕,亦隻能疲於應對。
落塵不知黑暗中有多少埋伏,拚命往坡下奔去。正要往平原去時,箭矢聲響,前方十丈許處草叢中一排箭矢疾射而至。落塵想不到此處還有伏兵,駭然下滾倒地上,狼狽不堪。勁箭在上方掠過,險至極點。
落塵銳氣全消,連爬帶滾,躲到一堆橫亙十多丈的亂石雜樹之後,不敢動彈,混亂的大腦漸漸恢複。雖然他還沒明白為何此處有伏兵,但是總算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密集的步音向他藏身處潮水般湧來,忽然左右全是周兵,也不知有多少敵人,人人手持長矛,朝他殺來。
落塵咬咬牙,遂跳將起來,舞起手中劍,運集全身勁力,狂攻猛刺。
四支長矛給她挑飛,其中兩人更被刺穿咽喉,跑跌開去。
此時前後盡是敵人,外圍處火炬高舉,照得一片通紅。
一隊青衣武士衝進內圍,針對她的劍路加以抑製,殺聲震天裏,落塵再次迫退另一輪攻勢時,手中已拿不穩劍柄了。
落塵暗叫不妙,運氣一個翻騰,落往後麵的亂石堆上,順手撿起一杆長槍。
敵人一聲發喊,十多支長矛朝他擲來。
際此生死關頭,他運起全身精氣,舞開長槍,左撥右掃,以最佳的手法,守的水泄不通。
敵人見擲矛失效,紛紛讓開,又一隊青衣武士手持諸般兵器分散靠近。
落塵知道敵人這是派了武林高手來對付她,心道:“吾命休矣”,卻又分外不甘。他此行不僅目的未成,連想見之人亦沒能見到一麵,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地裏。那人承諾會引孔城援軍來接應,此地距離孔城已不遠,這殺聲怎就沒引起那邊的注意?
便在這時,一青衣武士的大刀當頭砍下,他卻再沒力氣格擋。眼看就要亡於宵小之手,一時憤然,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一股腦兒的襲上心頭。此時的他差點兒就要大叫“住手”,戳破自己身份。
“咻”
淒厲的破空聲起,頭頂壓力陡輕。
落塵眼見一支羽箭自左往右貫穿武士喉嚨,救他於千鈞一發之際。
馬蹄踏疾聲,無數紅衣亮甲的騎兵自坡下攻上,來的竟然毫無預兆,旋風般就到了半山腰處。
這邊的周兵知道來了援軍,立刻分出大半兵力轉身抵禦,剩下的人依然緊緊圍住落塵。
一個周將向左右喝道:“不要管他們,先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