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上空衣裙不動的祈曉霜,看此番景象,蹙眉咬牙,想來方才急忙往火脈湖中刺入符劍,即便有身後那位和尚幫忙,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其恨恨然想有所動作,一身衣裙卻忽然在上空玄力交錯的罡風中獵獵作響,那空洞的瞳孔漸漸也現出了些烏黑顏色,一身陰冥玄力急劇消退,身子再也無法承靈懸空。
隻見祈曉霜眼皮漸攏,身子一軟,整個人便直直墜空而下。
眼看著這一幕突變的東方直行嘴裏噥噥幾句粗口俗語,輕按那本老黃曆,化作一道虛影便迎著祈曉霜想接而去。
然而未及他靠近,早有一道身影將軟綿無力昏迷不醒的祈曉霜給擁入了懷中。
一直護於三師兄屍還官身前的轉輪人白無期,腳踏冥渡錢燈,在原處留下血光大作的斬鬼刀和閃著湛湛藍光的天海碧劍,雙手托著祈曉霜,緩緩降落火脈湖的褐岩之上。
這位麵癱男子,望著懷中昏迷的女子容貌,竟難得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
躲在不遠處的鬼畜甲三和芍藥山人見此一幕,兩眼不可置信,幾乎同時要驚掉了下巴,這哪裏還是他們印象中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六道轉輪人,分明就是一位中毒不淺的花癡男子。
那位破珠凝形後打了一道法訣沒入火脈湖的三葬禪師,在弑魂骨龍破碎過後,隻是隨意朝著屍還官邪眼的方向轟了一掌。
一個金光閃爍的卍字佛文穿過防護於邪眼身前的斬鬼刀和天海碧劍,印上屍還官木之上!
整塊方板頓時金光流轉,本來躁動難安的神魂,此刻竟也金光流溢,隱隱可見其酷似邪眼的臉龐自在祥和。
順著屍還官的指引,那道神魂兩眼一睜,竟似活人一般伸手抓住修羅邪刀,刀柄一轉,狠然便刺入腹中!
神魂本應無血,但此刻屍還官那道自屍還官木中抽離出來的神魂,將修羅邪刀子刺入腹的瞬間,卻有大片血液汩汩流出。
在三葬禪師佛文的加持之下,殷紅血液化作濃稠的金色流漿,點點沒入到修羅邪刀之中,讓原本開了靈智桀驁不馴的這把六道神兵,幾下猛烈掙紮過後,竟漸漸地溫順了下來。
邪眼見狀,加緊催動玄力法訣,在虛空中盤起雙腿,將漸便虛幻的神魂緩緩祭入修羅邪刀之中。
打完一道佛文的三葬禪師,沒有了凝形之初的玩味神態,倒是微皺著眉目不轉睛盯著火脈湖,隱隱竟有如臨大敵之狀。
見祈曉霜被白無期所接的東方直行,輕鬆了口氣,視線剛順著三葬禪師望向火脈湖,卻驟然扭首。
在商缺一離去的方向,此時一股玄力急追而去,正是漸緩過玄力的青書秀才吾書生!
而火脈湖一岩石下,碧眼蘆剪鼻息粗然,蹬著四腿仰首嘶鳴,但四周散放數枝枯木,其色濃黑如墨,貌似隨意錯落,隱隱卻有陣意流轉其間,將這匹負傷的烈駒給留在了原地。
這自然便是吾書生天淨沙玄技中的書木畫陣。
幾下閃爍過後,腳踏一股清流的六道門首徒,攔在了獄台馬將商缺一身前。
“傳聞神隱鎮東方行行這位老色鬼和暗月族護法有一腿,看來所傳非虛啊,哈哈哈,小子,這些花邊瑣事,你們六道門那本《綠書》沒有記載吧?”
本已急速離去的商缺一,不知是否震驚於三葬禪師的現身,還是顧著淮水月,竟是沒有離去多遠,此時被吾書生攔在前頭,反倒趣諷起了東方直行。
“東方前輩與暗月族護法之事,真是沒有聞載,但與暗月公主的故事,倒錄有隻言片語。”
吾書生並未輕舉妄動,對於商缺一如此有閑談笑風生,心裏倒是有些難言的不安。
“哈哈哈,原來如此,有趣有趣。”
獄台馬將哈哈大笑間,玄力暗轉,無形中體內調息了數個小周天。
“看來你是早知道東方前輩會出手相救,才如此掉頭逃跑的吧?”
吾書生說話間,將東方前輩數字稍重了下語氣,其意明顯不過,如今玄力虧空的他,想必是希望這位神隱鎮的東方家主,即便不肯伸以援手,也不要如方才一般,隨便插足胡鬧。
“逃跑?哈哈哈,就憑你們這幾位,今日還留不下大叔我。待會看看,到底是誰逃跑呢,哈哈哈!”
聽聞這位青書秀才所言,商缺一望了一眼散落火脈湖四周的弑魂骨龍骸骨,忍不住幾下哈哈大笑。
吾書生聞言,眉目微緊,心裏竟泛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如今這態勢,也顧不得他過多慮想,衣袖輕拂,青衣獵獵,右手竹筆靈光淡淡,左手書卷緩緩舒展出一截白頁,蓄勢而發。
“大師兄,小心!”
就在吾書生往虛空中點墨將欲在畫卷上點出功法玄技之時,但見商缺一手指一下微不可察地輕動。
下方護著祈曉霜在調息運氣的白無期驟然大喊一聲,不顧體內衝突反噬,強行急轉玄力向斬鬼刀打去一道法訣,往青書秀才身後的火脈湖再度一下重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