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發:仿佛少年意氣彌漫(1 / 3)

珠穆朗瑪峰就像尼泊爾最閃亮的明信片,這也正是EBC之所以深受歡迎的原因。除了你可以炫耀自己曾到過世界最高峰之外,這條徒步路線還有許多其他吸引人的地方,周圍土地上的人們那獨特的鄉村生活和其豐富的宗教傳統也同樣十分具有魅力。

大多數經過索盧的“催客”都是沿著當年早期珠峰探險隊開辟的道路前進的。伊戈爾煽動性地對我說:“Pearl,你必須擁有自己的風格,它是我們的一種生活方式。”的確,去珠峰已不是為了尋找某一座具體的山峰,而是去尋找無數可能存在的生活方式。遠方在我的眼中已變成了一個很感性的詞,一個周身散發著無窮吸引力的詞。

我又重歸入了滾滾的人流中,平凡又瑣屑的生活中。即便我不登山,在城市當中,匆忙在人潮如湧、蝴蝶輕拍翅羽的地鐵裏,或突然感到悲傷時,我都會抬頭,尋找青色的山峰,將目光越過鋼筋水泥的天空,追望山頂的方向……

從充滿著水汽與露珠的博卡拉一回到如同迷宮般的城市加德滿都,我就聞到了空氣裏彌漫著的人獸味。加德滿都被汽車尾氣、摩托車油煙、飛土塵埃嚴重汙染著,聖牛、聖羊、聖狗、聖雞大搖大擺地在狹窄的巷道上晃蕩,動物的體臭味混雜在濃烈的香料味、新鮮的果汁味之中,喜馬拉雅山上雪的味道,旅行者身上那因興奮而滲透出來的荷爾蒙味道、腎上腺素味道,供奉印度教諸神與佛教諸佛的梵香味道,都飄浮在這個城市的大氣之中。

沉浸在這個既喧囂又嘈雜的城市當中,漫步在2000處神廟聖寺、500家旅店酒吧、100座專賣香水、香料、新鮮花朵的市集,便感覺自己的個性與氣味都會迅速地消失,淹沒在這個奇異城市的晨曦當中。

這就是尼泊爾的首都,幻覺之城——加德滿都。

這是我第6次返回這個城市,2007,2008,2012……每次返回是因為期待著下一次的出發。

9月28日,加德滿都飛往盧卡拉(Lukla)的飛機失事,機上19人全部遇難,機場的航班已連續多日處於禁飛狀態,焦躁不安的旅行者雲集在機場等待改簽,混亂得如同瑪雅末日的時刻來臨。即使沒有“9·28”空難,每日飛盧卡拉的航班也不能確保準時起飛,一旦盧卡拉的天氣不佳,則會延遲甚至取消。珠峰南坡登山大本營(EverestBase Camp,簡稱EBC),一直以來都是徒步者一生夢寐以求的終極徒步目的地,它形同穆斯林朝聖的麥加,基督徒向往的耶路撒冷,印度教徒與佛教徒頂禮的凱拉斯,夢幻似的高懸在空氣最稀薄處。而每個從加都到EBC的起點盧卡拉的旅行者都隻有兩種選擇:要麼從加德滿都乘車去到濕瓦拉雅(Shivalaya),在山穀中徒步一周後抵達盧卡拉,隻是這段行路漫長又枯燥,不為大多數“催客”所選,但它最安全;要麼從加德滿都直飛盧卡拉,快捷、容易得隻需35分鍾,這幾乎成了多數人的首選,但麵臨的卻是世界上排名前三的最危險機場盧卡拉。多次與我的“亞洲徒步探險”公司核實拿不到明天機票的位子後,我的耳邊想起了《喜馬拉雅》電影中老酋長霆雷那句蕩氣回腸的話:“當遇到兩條道路選擇時,選擇最難走的那條。”我決定馬上退機票,第二天坐車去濕瓦拉雅,讓探險公司在那裏幫我預約一位夏爾巴背夫。從濕瓦拉雅徒步到盧卡拉這個念頭一直都有,但此刻卻被“墜毀”給勇敢地激發了出來,我想當我們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時,隻要多一點勇氣,多一點信念,走過之後一定會發現那條最難走的路,其實也是通往美好希望的最好的道路……

與伊戈爾相遇

Encounter Igor

徒步原本就是一種充滿考驗的旅行方式,徒步的途中總是會遇到諸多的意外與驚喜,更何況這意外與驚喜本身也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

上午10點30分,經過2小時的折騰與動蕩,終於可以坐在“曾經”咖啡吧(EverCafé Bar)喝清晨的第一杯拿鐵咖啡了,周圍的空氣仿佛也沉靜了下來,一切都歸於安適與寧靜。攪動拿鐵的奶泡時發現我所住房間的露台就在頭頂,光線正從魚鱗紋的玻璃天庭上照射下來,而要知道這家位於泰美爾最中心地帶的“北地”酒店,昨晚卻整整地吵鬧了我一夜,臨近酒吧的打擊樂聲、歌舞廳的音樂聲發瘋了樣一直沒有停息過。喝完這杯咖啡後,我要在12點之前快速打包、結賬,轉移到便宜、幽靜的“加都國際青年”旅館去,那才是我這種人喜歡待的地方。

這時一個穿鈷藍色登山裝的高個男子走了進來,坐在了我斜對麵的咖啡桌旁。我站起來對著天庭拍了張加德滿都清晨的天空作為記錄,那個男子竟微笑著站起來說:“我幫你拍一張你和天空吧。”

道謝後我迅速離去,我需要去登山店補充我的裝備,需要帶夠額外增加的一周的應急食物與藥品。尤其是在安納普爾納和佐姆森兩條線路上“事故”不斷的徒步後,我發現自己如同一個野外生活的“童子軍”,幼稚園級別的“小盆友”,而這次我要去的是海拔5357米的空氣稀薄處,世界最高峰的大本營,比我曾去過的ABC高出了整整1227米。

提起珠穆朗瑪峰,世上無人不知,它就像尼泊爾最閃亮的明信片,這也正是EBC之所以深受歡迎的原因。除了你可以炫耀自己曾到過世界最高峰之外,這條徒步路線還有許多其他吸引人的地方,周圍土地上的人們那獨特的鄉村生活和其豐富的宗教傳統也同樣十分具有魅力。在古老的藏族經文中,像索盧、昆布這類的高山峽穀被神化為聖所“貝於斯(Beyuls)”,是人們躲避戰亂和災禍的避難所,也是聖人、高僧大德修行的隱秘地。登山界以珠峰為分界線,分為珠峰南坡與珠峰北坡,南坡在尼泊爾境內,北坡在中國境內,兩側都有攀登珠峰的路線,但位於南坡的EBC徒步路線卻是世界公認的最經典、最美的線路之一,它的曆史可追溯到歐洲文藝複興鼎盛時期的18世紀。不過,真正有規模的登山探險活動卻始於1924年,由諾頓(Norton)帶領的英國探險隊從南坡攀爬珠峰,結果隊員全部遇難,其中包括登山奇才喬治·馬洛裏;1953年,埃德蒙·希拉裏與夏爾巴人丹增·諾蓋成為世界上第一次成功問鼎珠峰的人,他們走的是位於山南側山脊的線路;1975年,第一位登上聖母峰的日本女性田口井淳子(Junko Tabei),和許許多多其他世界各地的登山家一樣,都是循此路線登上聖母峰的。

現今,此路線始於濕瓦拉雅,從講尼泊爾語的印度教低地開始,到信奉藏傳佛教的高地結束,要徒步18天。當我下午坐在國際青年旅館的“和平花園”咖啡吧(Peace Garden Bar)裏,真正弄清楚了EBC徒步的含義後,不禁大吃一驚,我在我的采訪本上寫下了可能遇到的4種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