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三棵綁架了所有人(1 / 2)

初春時節,山上積蓄了整個冬天的冰雪已經開始融化,雪水順著山勢,沿著溝穀,在枯枝下、在石頭縫裏、在還沒有融化的冰蓋底下,彙成小溪流,溪水異常的冰冽清澈,小溪潺潺流動,異常歡快,小溪流再彙成小河,涓涓流出山穀。在枯枝下,在石頭縫裏,在冰蓋下孕育了一個冬天的冰淩花在溪水的催促下,綻開了黃色的花朵,冰淩花的是這裏最鮮嫩的生機,在冬季即將結束,春季即將到來的時節裏,能夠看到第一朵冰淩花開放,是讓每一個住在大山深處的人感到心情愉悅的事情,等到能看到更多的冰淩花開放,那可是能讓所有的人都會感到無比歡暢的美景。

何誌勇無心觀賞小小的冰淩花,他命人在溝底的小河邊的空地上點起一堆火,投了幾塊煙煤在火堆裏,一股黑色的濃煙漸漸升起。以煙為號,從樹林裏出來十幾個人,帶隊的是吳老黑。吳老黑讓杠頭向何誌勇喊話,何誌勇順從的聽從杠頭的安排,何誌勇命人把麻袋裏的人放出來,鬆開械具,讓四個人拉著裝有槍和彈藥箱的馬車走到吳老黑一側,杠頭帶兩個人飛快的趕上去,拉著把馬車往吳老黑這邊拽,馬車到吳老黑的前麵停下來,杠頭撬開一口箱子,看到裏邊都是嶄新的步槍,拿出一條,嘩嘩的拉動槍栓,臉露喜悅的說:“大當家,好槍啊!”

吳老黑打量寶源當鋪老板和夥計,佝僂著身子,傷痕累累,麵容憔悴,一定是受過嚴刑拷打,能活著回來,吳老黑已經倍感欣慰,喜上眉梢,大聲命人:“點火!”

有人從背囊裏倒出一堆點火的家什,在地上攏起一處,迅速的點火,濃煙升起,從雙方右側山坡的林子裏走出兩個人,是張三棵和司馬吾,身上沒有綁束,顯示他倆在三家好沒有受到虐待。何誌勇招呼手下人跑過去,扶著張三棵和司馬吾回來,何誌勇拉著司馬吾欣喜若狂,關心備至。何誌勇把張三棵和司馬吾安置在剩下的那輛馬車上坐好,招呼手下快點趕車往回走。

雙方互不搭理,不再做任何交流,各自帶著各自的勝利品離開。張三棵的勝利品放在他心裏,他綁架了他自己,他把自己贖回來,他和土匪合作已經能夠向所有對他有過猜疑,有過詆毀,產生過好奇心的人證明自己沒有勾結土匪。

兩邊的人都沒有察覺,在小溪對岸的樹林邊上,郎勇披著白色的偽裝蹲在地上,監視著吳老黑和何誌勇的交換人質的過程。待雙方交換完畢,離開之後,郎勇帶著十幾個警察悄悄的跟著吳老黑一直走向密林深處。

千金寨撫順縣府裏,倪俊雄、倪玉琪、張福泉、張大棵、三井老師、麻生先生都在焦急的等待何誌勇把張三棵和司馬吾帶回來。

李縣長已經派出好幾撥人到各個路口守望,似乎是他自己的家人被土匪綁架了一樣著急,應當是更加著急。他不斷的督促馬所長,再派人去這個路口看看,再派人去那個路口看看,忙乎著指揮縣府的隨員準備藥品,準備食品,準備被褥,還要準備上生薑和鞭炮。

倪俊雄告訴自己的衛士:“去,告訴李縣長別忙活了,搞得人心煩。”

張三棵坐在回來的馬車上心裏想,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讓吳老黑綁架自己的念頭,這個問題吳老黑、李聖手和司馬吾在老營裏問過自己,張三棵的回答是在馬家車店的時候忽然有的這個想法。現在綁架已經結束了,張三棵回想,其實這個想法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每個人都孤立他,鄙視他,都把他當做土匪壞人,很少有人關懷他,那個時候,張三棵已經在想好人把我當壞人看待,壞人會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看待呢?壞人會把我當成好人還是壞人?他迫切的想解答這個問題,他把自己假想成壞人,他甚至想如果自己變成了壞人就可以突破道德禮儀的束縛去對抗把他當做壞人的人,他就不用再沉默的承受非議,他是強悍的匪徒,是讓那些膽敢背後和當麵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不分地點肆意非議他的人感到害怕膽怯的嗜血匪徒,那些無恥非議他的堂堂好人會因為害怕而閉嘴,會因為膽怯而屈服。他想象自己變壞是個什麼樣,他把自己想象成是最惡毒,最殘暴、最無恥的人,可是所有的假想都不能讓他感到自己身體周遭每個毛細血孔能真正的凶狠起來。所有的想象宣泄結束以後,他還要麵對現實裏的流言蜚語,他想逃離那裏,是三井老師給他提供了機會,三井老師就像是在規劃張三棵的人生一樣,讓他再次遇到了吳老黑,再次遇到了杠頭,遇見了李聖手,也和司馬吾有了共患難的經曆,張三棵覺得吳老黑、杠頭和李聖手做的雖然是壞事,可是他們不是壞人,和黑心的警察相比較,“三家好”眾人算的上是地地道道的好人,他們是一群被生活境遇推動著彙在一齊討生活的人,在和他們共處的日子裏,心情得到的是放縱。張三棵想難道我變成真正的土匪了?,把自己綁架讓張三棵感到如此放縱,極其舒暢,從來就沒有過的感受。張三棵覺得在學校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別人綁架,所有非議他的人全都是綁架他的綁匪,他們用流言蜚語、用眼神和獵奇綁架了張三棵。這次他用綁架自己的方式把所有人非議他的人全都綁架了,被他綁架了的人不會再惡意的說他這個已經通了匪的人通匪,流言蜚語必然立止。張三棵再次感到無比的痛快放縱,無比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