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梅被二渣子和老媽送出院外,獨自走在寂靜的村道上,幾分失落,幾分惆悵。她回轉頭,凝望著二渣子家透出的燈光,期待著二渣子快點采完石頭,好出現在她的家裏;也祈望自己有機會再來二渣子家。
俗話說蘿卜快了不洗泥,土豆的加工,每天都盡力地生產。粉坨的質量,老更倌也不按老規矩象漏粉條那樣去管束,多出幾斤或少幾斤都無所謂,反正能掙錢是確定無嶷,而且還頗豐;幾乎每兩天他就趕著車送一趟。如果家裏活緊手,也不用二弟跟去,他自己卸過車再去找老丫結帳。若趕上支錢的人少,他就等會兒把錢拿回來;否者他把結帳的票直接扔給老丫,下次來時一起算。老丫有時也難免耍點小孩子脾氣,朝他要點吃的喝的,他都答應。這孩子有了工作心情好,給買點吃喝,即使不幫忙也是應該的;一次他給拿了些凍沙果,而且是多拿,往財務室一放大夥兒吃。過後他又隨車捎來一麵袋粘豆包,是柱子媽專門包的,讓老丫拿回家,一家人分著吃。二弟主要往回收土豆。誰家有土豆要賣,他就去站在人家的窖門口,把窖裏裝滿土豆的水桶提上來,每提上一桶就扔出一個土豆計數;每桶土豆的重量是一定的,誤差也不過是一兩個土豆,買賣雙方都不在乎。多少年來,土豆的買賣在這裏就是如此計量;土豆從未受到過重視。
曹向衛似乎成了主要勞力,至少是他自認為該擔當重要角色,贓活累活總是被他搶到手裏,象給自己贖罪一般;一邊是老爹,一邊是二弟,從沒表現出厚此薄彼的意思。對於尤梅,他更是愛護有加,隻要發現她幹著他認為超出她體力範圍的活,他都會搶過去幹完,哪怕暫時放下他自己手上的活。一天幾個人都在場,尤梅說:“叔,問問誰願意幹活,咱們雇個人吧。要不,大哥太累啦。”老更倌看著大兒子還沒開口,曹向衛說:‘不用,能幹過來。’雇人的事沒再提起。尤梅每天幹著力所能及的活,尤其是燒火。三間房留出一間姐倆吃住用,其他兩間除烘爐沒拆外,餘下的地方都讓出來加工土豆用;一天當中需要大量水的使用,為驅趕潮氣,更為防止屋內上凍,燒火似乎成了重中之重。燒火用的秸稈尤梅家有,曹家更多,分隊以後每年都有大量的陳積;趕上賣粉坨時,老更倌就著方便車經常從自家帶來一車。
尤梅幹活得心應手,可是保管帳目卻有些生疏。這是兩家的錢,她格外小心。老更倌拿回來的錢與票,二弟遞上來收各家土豆的帳單,為妥善保管不發生意外遺失,她把小弟給買的包派上了用場。包裏有幾層格子,分裝錢與帳,一點也不混亂。隻要包裏的錢夠,她就讓來送土豆的人及時把錢拿回去。但隨著粉坨銷量的增加,利潤的豐厚,她包裏的錢也越來越多。這天停工後,尤梅拿出包對老更倌說:“叔,這兒的錢不少了,你先拿回去一些吧。”老更倌說:‘不用,先放這兒吧,也沒不了。等幹完活,算清柴油電等費用,再說分錢也不遲。’老更倌接著說:“鎖上門,走吧。今天來時你嬸說包餃子,讓你姐倆上那兒吃呢。吃口現成的,省得你姐倆現做,吃完啥時候啦。”尤梅不好一口拒絕,她說:‘讓二弟去吧。我在家屋裏屋外看著點,除了水就是火。說不定一會兒有人來挑水,見鎖門也不好。’老更倌說:“你也不用做飯了,等二弟吃完讓他給帶回來一些。”
幾人走後,屋裏顯得空蕩蕩;尤梅突然間覺得無事可做;就著鍋裏的熱水,給二弟洗洗衣服吧。她把二弟扒下來的贓衣服扔進水盆,旁邊還有老更倌爺兒倆脫下來的贓外套,一並都洗吧;掛在爐子旁烤一宿,明天幹活時穿也能幹。她先洗了二弟的衣服,最後是曹向衛的;在揉搓的過程中,她感到衣服的兜裏有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個煙盒,裏麵還有幾支煙,已被水浸泡得不成樣子。幹活空閑時,曹向衛也會抽支煙,那樣或許能解乏。洗好衣服,她鎖上門,去了小賣部;用自己的錢買條煙,除給曹家爺倆外,也預備給賣土豆的人抽。她又買了酒和菜,回家先放在那兒;等哪天趁收工之前,她也要做點飯,留人家爺倆在這兒吃。妞妞為尤梅熱情地拿這拿那,打聽馬車哪天還去送粉坨,她好就著方便車捎些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