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的總管太監王公公匆匆進得禦書房,與蕭毅耳語幾句,就看蕭毅的臉色很難看,說:“那老宮女找到了嗎”,王公公又低聲說著什麼,皇上蕭毅麵目一點點變得猙獰可怕,王公公平素看慣了皇上喜怒不形於色,想是憤怒已極,蕭毅壓得很低的聲音交待了王公公幾句,王公公頻頻點頭,離去。
慈寧宮
聖慈太後懨懨的臥在寢宮雲母大床上,皇後穆綰卿拖著快生產的身子端了一碗銀杏粥,坐在床沿邊,一勺勺喂著太後,太後隻輕嚐了幾口,就轉過頭去,不吃了,綰卿把碗交給身旁的淑妃。
綰卿此時腹部已高高隆起,但身子輕便,這幾日同著淑妃黎清瑩衣不解帶早晚在慈寧宮寢宮外間起坐。
夜裏聖慈太後經常在噩夢中驚醒,睡著時說著連篇的夢話,不時還傳來喊叫聲,綰卿在外間和衣躺著聽不太清楚,隻間或聽見喊:“不是我……別帶我走……”,嘴裏咕嚕著沒人能聽得懂。
服了幾劑藥仍不見好轉,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束手無策,皇上一下朝就趕往慈寧宮,今兒朝中沒什麼事,皇上早早就過來了。
綰卿正在服侍太後梳洗,明月端了一銅盆清水,站在綰卿身旁,綰卿拿著擰幹的巾帕為聖慈太後輕輕擦著手,淑妃拿著梳子之類立在太後身側,看皇上來了二人請安。
蕭毅道:“平身”,又問道:“母後昨晚可好”。
綰卿道:“和前幾晚一樣,睡得很不踏實,不斷地喊叫著,太醫開了安神的湯藥”。
蕭毅道:“都喊叫些什麼”。
綰卿憂心地道:“胡亂喊,聽得也不太真切”。
蕭毅盯了她許久。綰卿不想把聽到的話說出去,宮中之事錯中複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往一句話就能圖惹事端。
蕭毅沒在說什麼,到床前看了看,聖慈太後白日裏還算清醒,看見皇上來了黯淡的眼神一亮,打起精神說:“皇兒下朝了,國事繁忙,不用老往這裏跑,我這有你媳婦照顧,皇後照顧哀家甚是精細,皇上放心吧”。
蕭毅回頭關切地對綰卿道:“皇後仔細身子,都快臨產的人,侍候的事交給淑妃和宮人們做吧”。
又對淑妃說:“你們多盡點心,別讓皇後太勞累了”。
淑妃黎清瑩福了一下身說:“臣妾知道了”。
綰卿道:“臣妾無礙,隻要母後好起來,臣妾再累些也值”。
蕭毅目光看上去深不可測,綰卿扶聖慈太後倚坐著,拿過象牙梳子輕柔地為太後梳理著頭發。
綰卿在心裏歎息了一聲,自己剛回宮時,第一次給太後梳頭,那時,太後還是密密的一頭烏發,隻幾天的功夫,掉了有大半,頭發攥在手裏都覺得輕飄飄的,沒人敢拿銅鏡讓太後照。
綰卿綰了個蓬鬆的拋家髻,插上一支翡翠玳瑁簪子,這樣太後所剩無幾的頭發顯得多一些,蓋住了露出的白花花的頭皮。
這些弄完,綰卿回頭,無意中看見皇上蕭毅一閃而過不經意留露出嫌厭的眼神,綰卿疑似眼睛看花了,再定睛一看,蕭毅滿臉關切注視著太後。
綰卿疑惑了,方才自己明明看見……。
夜晚,綰卿忙碌了一天,太後有淑妃和明月看著,綰卿走到院中,冷風帶著一股寒意,綰卿頓時頭腦清醒了許多,這些日子太勞累了,日夜不得安寢,人混頓頓的。
猛然,綰卿神經繃緊,借著滿院的月光,綰卿看見一個小太監人影一閃,好像是乾清宮的太監小順子,仿佛才從藥膳房的方向出來,綰卿有些疑惑,想起白天皇上蕭毅的眼神,不由警覺起來,朝著他方才出來的方向走過去。
綰卿躡手躡腳來到藥膳房外麵,看見裏麵有人影在晃動,一定是慈寧宮的宮女,在為太後煎藥,綰卿用舌頭舔了舔窗戶紙,窗紙破了一個洞,綰卿向裏麵看去。
隻見藥罐子架在爐子上,用文火慢慢地煮著,滿室一股刺鼻的藥味,這時隻見一個小宮女出現在視線中,她左右瞧了瞧,看看無人,把手裏攥著的一個紙包打開,掀起藥罐的蓋子,輕輕把紙包裏的白色粉麵倒了進去,用筷子攪了攪,從新蓋上蓋,隨後包藥的紙在爐火上點燃,綰卿看到這一幕,異常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