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仔的腦袋快要低進了塵埃裏,幾乎不敢直視一號室友了。一號室友把他的喜好摸得門兒清,可他竟然連一號室友犯胃病的事都不知道。
永動機
二號室友是個很拚的人。
豌豆仔每天跟他說話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鍾,因為他是個早出晚歸型少年。
每天早上說一句“我走啦,再見!”,每天晚上吹頭發的時候發幾句牢騷,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天早上,二號室友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哎,你還沒走哦?”豌豆仔擠牙膏,看著洗手間裏的鏡子,跟客廳裏的二號室友對話。
“昨天我回家把車開過來了,上班的地方一到夜裏就沒車,太不方便,正好我待會兒可以送你。”
二號室友是房地產業的新人銷售員,明年才能畢業,所以還沒有簽勞動合同。連合同工都不是,真的很慘——賣了房子隻能把業績算到同事名下,同事可以分給他提成的一部分。
他從大三開始就出來工作了,幹過的兩份工作都是加班無限的活兒。豌豆仔一直覺得,二號室友隻不過比他小一歲,怎麼耐力這麼好啊,就像身上背著一個永動機似的,晚上十點下班,早上七點照樣準時起床。換成他,絕對做不到。
前麵遇到紅燈,車漸漸減速停了下來,小雨滴滴答答地打在車窗上。
等待的間隙,豌豆仔不忘調侃:“太好了,你有車了,以後可以玩點刺激的了。”
二號室友故作鄙夷地斜視豌豆仔:“可我是單身狗。”
豌豆仔一本正經地鼓勵他:“沒關係,車子不能給你愛的高潮,但能給你溫暖的懷抱。”
二號室友衝豌豆仔堅定地豎起了中指。
“好好開車!”豌豆仔笑著提醒二號室友已經變成綠燈了。
二號室友耷拉著眼睛看著前方,忽然感歎:“好想結婚啊。”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昨晚洗了正裝居然忘記晾起來,害得今天一大早起來吹幹。要是有老婆,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為什麼?”
“呃……晚上回去還得自己做飯,我又不喜歡吃街邊攤,很麻煩啊。”
“為什麼?”豌豆仔想要刨根問底,問出終極原因。
二號室友的食指敲打著方向盤,看樣子一時間無法組織語言。
“是希望自己一切的奮鬥都有足夠的理由?”豌豆仔問。
久久之後,他聽到二號室友有些難為情地說:“嗯。”
大老板(之一)
“老板。”
“你就叫我大哥好啦!”
“大哥老板?”
“不然你簡化一點,就叫我大老板吧,哈哈哈哈!”
豌豆仔遇見這位大老板,實屬匆忙。
從學校搬出來,已經有些日子了,當初豌豆仔一心想著考研,落榜之後才發現自己半點工作經驗也沒有。他始終沒有找到工作,迫不得已隻能胡亂尋一家要求較低的公司,起碼把眼前的溫飽問題給解決了,想著等過些日子積累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再另謀高就也成。
於是,豌豆仔找了幾家沒有任何名氣可言的公司,投出簡曆。
隔天,他就收到了一堆回信。
“來麵試吧,親愛的。”
豌豆仔挑了一家回信方式最騷的公司。
“老板您好,我到了,可是……”豌豆仔後半句沒好意思說出來,因為這真的不像是辦公場所,就是一個居民區呀。
他擔心是不是自己把地址弄錯了,打開便簽本開始核對地址。
電話那頭,老板說:“我看到你了,你左轉,第二個樓門上來,十五樓。”
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豌豆仔進了電梯。
天啦,該不會把我迷倒,然後挖走我的腎吧?!他這樣想著,咽了口口水。
電梯開門時,豌豆仔還在迅速組織語言,準備給老板一個好印象,結果迎麵就撞見一個青年。
“你好啊豌豆仔,這裏不好找吧?”
眼前這個年輕老板,跟大老板真是沒有什麼關係,隻能算是一個“創業板”。
據說,他十九歲闖蕩香港,二十二歲混跡廣州,二十六歲回歸內陸,開始了廣告業的新曆程。
大老板領著豌豆仔走向一個房間,這是辦公室,裏頭坐著三個人,一個森女係麵癱眼鏡妹,一個穿跳跳虎睡衣的男生,還有一個正裝油頭男。他們回頭集體say hi,豌豆仔有點蒙,弱弱地回應著:“你們好……”
完全沒有麵試的過程。跟同事們打完招呼,大老板又告訴豌豆仔旁邊的那個房間就是總經理辦公室,接著就領豌豆仔去吃飯。
路過走廊的時候,豌豆仔看見牆上掛著“××廣告創意公司”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