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看在眼裏也覺心滿意足。眼見他們倆年歲已長快到成家立業的時候了,她不禁又想起了江昭儀說過的話,也便有意跟江家兄弟提過一回,問他們可有意先納一房小妾在屋裏侍奉?江玨笑不答言,江珂卻直言暫不會納妾,並主動提起要去宋家小住幾日,說是有些想念宋家的兄弟姐妹了。宋氏不知其意,隻得答應下來。沒想到才不到兩個時辰的工夫,江珂便乘了宋府的馬車飛馳而歸,一進門便央宋氏想法救人。待宋氏聽清事情的原委,也覺莫悔在倚翠樓傷人定事出有因,但想到兩位哥哥都未出手相救,自己一個外嫁之女更不便插手娘家的事。可江珂是一門心思要救莫悔,竟苦苦哀求了半日,還在父親江勝蛟的麵前出言相激,說是自己已親口應承下來救人一事,若不能救出人來,這江家的臉麵也要丟光了!江勝蛟無奈隻得隨他一同去往林府找妹夫林守傑幫忙,好歹他也是當今賢妃娘娘的父親,官至三品大員,總能尋思出救人的法子吧!
就這樣,兵分兩路。江家父子去了林府,宋氏則攜了江玨與春香、夏香等幾個來到宋府。她跟宋雲禛與彭氏隻打了照麵便直奔莫憂屋中,進門便看見莫憂腹部纏滿紗布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當下心生惻隱,雖有心責備,卻又怕她傷心,哪知這孩子竟是鐵了心豁出命來也要救莫悔脫險,才一見麵又出口想求,無奈宋氏隻得歎道:“孩子,你莫急,但凡能有法子救你大哥,咱們都會全力去救。你先躺著,別弄壞了傷口。”
江玨見了莫憂弱不禁風的模樣,也溫言勸道:“妹妹也該憐惜自己的身子才是,隻有自個兒的身子骨好,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來救人不是?”
“憂兒多謝姑太太與江二爺了,若是能救了我大哥出來,憂兒便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姑太太一家的恩德。”莫憂強忍著疼痛再三謝了宋氏他們才肯躺下。
碧玉已沏上茶來,宋氏接在手裏呷了一口放下,望著莫憂眉眼如畫嬌弱不堪的模樣,不禁暗暗在心底長歎一聲:人說紅顏薄命,看來當真不錯。
莫憂又輕聲問起可有了解救她大哥的法子,宋氏一時也不能確定林家肯不肯出麵相救,隻得安慰她道:“珂兒與他父親已去了林家,也不知人家肯不肯出力相助,咱們自個兒沒法子救人,隻能求人家想想法子了。不過,你放心,我江家還從未開口求過林家,諒林家也不會相拒的,此事一定能成。”
莫憂這才記起江昭儀已然殯天,江家也肯定受了不小的影響,否則絕不會去有求於人了。她又想起當年在江府見到江昭儀恍若神妃仙子超凡脫俗的模樣,一轉眼便已化作一縷輕煙再不能相見,心裏也是萬般的難過,卻不又不知該怎麼去安慰宋氏,隻得伸出手去,握住宋氏的一隻手,感激地說道:“有勞姑太太費心了,從此憂兒便當姑太太一家是咱莫家的再生父母,隻要您願意,便讓憂兒侍候您一輩子吧!”
宋氏淒婉一笑,輕聲說道:“你的心思我能明白,我也不求甚麼回報,隻要能救你大哥出來,也算是我江家積了一份陰德。你也不必太過焦急,這宮裏宮外傳送消息也需費些時日,你就安心養傷,若此事有通融的餘地,我自會頭一個讓你知道。”
“如此多謝姑太太了,請姑太太受憂兒一拜吧!”莫憂掙紮著想要給宋氏磕頭。她知道以他們家奴婢的身份,宋氏肯出麵救人那是給了她天大的麵子,此時無論說什麼感謝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隻能以這種隆重的方式來表達她心中的感激之情了。
“快別這樣,你身上有傷,快躺下。”宋氏忙攔了她,微微一笑:“我與你也算是投緣,你若想謝我,將來總有機會,此時切勿多想,隻安心養傷罷。等你孝期滿時,我便跟王夫人討了你去侍奉我就是。你可願意?”
莫憂想也未想,張口便應承下來:“姑太太就是要憂兒的性命,憂兒也毫不猶豫地給了姑太太。”
“傻孩子,你這命金貴著呢!哪能輕易給人?你還年少,以後萬不可輕言這個‘死’字了。雖說人生苦短,可人來到這世上走一遭多不容易呀!你看你江瑾姐姐,才二十三歲就……”宋氏看著莫憂,眼裏滿是慈愛,這莫憂與江瑾神態上很有幾分相似,看著她就宛如看到當年江瑾的模樣,看著她不禁就想起早逝的女兒,因而宋氏說到後來時,忍不住哽咽起來。
“都怪我不好,不該惹您生氣。以後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再不敢作出這樣的傻事來了。”莫憂不知宋氏因何竟傷起心來,當即伸出手去覆在宋氏的手上,柔聲說道。
莫憂的手帶著些許的暖意,讓宋氏心裏泛起一股溫情,她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輕輕咳嗽一聲,淺淺一笑:“如此我就放心了,且好好歇息,一有消息,我馬上便差人報與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