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強嘴!”江珂顯然是真怒了,隻氣得連連咳嗽起來,這時又有一個軟糯女聲勸道:“我的好哥兒,快別氣惱了,莫為了這丫頭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了。這碗既是寶貝,就該令丫頭們好好洗淨了仔細收著,以備林姑娘下次來的時候問起。也是我昨日個兒隻顧著喝酒去了,沒有經管這事,要有什麼氣惱你就衝我發罷。今兒個屋裏還有客人,驚憂了他們總不太好。”這女聲似是他身邊的大丫頭銘兒。
宋奕澈在屋裏也勸道:“這位姐姐瞧著也是伶俐十分的人兒,若非昨夜表兄縱容自然是不敢擅自飲醉的,咱們都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想來這位姐姐眼花將這寶貝看錯了也未可知,這也怪不得她,表兄且饒了她罷。”
半晌方聽江珂道:“起來罷,這兩天你就別過來了,去掃掃院子,剪剪花草,沾點天地靈氣,便不會再做糊塗事了。”
那銘兒見江珂沒見再吭聲,又說道:“硯兒起來罷,快去打了滾水來好好把這寶貝給洗幹淨收拾妥當了,若再隨便讓人當了飯碗盛了飯與人吃,隻怕三哥兒要把你也給吃了。”
莫憂三個站在江珂的屋外,也不敢應聲。少時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從屋裏出來,身著淡紫衣裳,雖紅著雙眼,仍難掩滿臉的娟秀清麗,手裏正捧著一隻潤澤如玉、造型典雅的白瓷碗,定是那挨罵的硯兒了。
那硯兒經過三人身邊隻輕輕抬頭看了一眼,也未招呼便徑直去了。
許是江珂的罵聲驚動了眾人,一會兒大家都已穿戴齊整走出屋來,莫憐一見宋鴻便迎上前去問他昨夜睡得可否安穩?可有甚麼不適?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宋奕澈見此情景,不禁笑道:“泓哥兒可真好福氣,大早起來便有人噓寒問暖,不似我孤家寡人,竟連侍候的丫頭都不見了。”
那珍珠此時正與幾位丫頭從小房舍那頭過來,聽見宋奕澈的話,不禁想到昨夜他不提讓自己入席的事,頓時冷笑道:“敢明兒我就回了夫人,讓她給您換個會噓寒問暖的人兒就是了。”
宋奕澈一向縱容屋裏的大丫頭,且還有些懼怕母親,此刻聽了珍珠尖刻的言語,頓時軟了下來,笑道:“還是你們幾個我使得慣了,千萬莫跟夫人提甚麼換人的事兒惹她生氣。”
江珂此時已收斂了怒氣走出屋子,見了一眾人都望著他,方知在屋裏的動靜都讓眾人聽見了,當下也不隱瞞,笑道:“昨夜飲多了酒,竟發了一回酒瘋,讓兄弟姊妹們見笑了。”
大家皆掩嘴而笑,四姐兒走上前去,特意將江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見過不少發酒瘋的人,倒是頭一回見到像你這麼清醒地發隔夜酒瘋的人。”一席話說得江珂自己都掌不住微微而笑了,眾人也跟著取笑了一回。
這時院落門口遠遠有人叫道:“哥兒姐兒都起了麼?夫人令過去用早飯呢!”眾人看時,卻是春香。春香邊說邊走院來,見了江珂,笑道:“三哥兒屋裏可有一位叫書兒的?夫人命也一起帶著去了。”
江珂心裏還在納悶,隻胡亂應了一聲,那在院子邊上與一個小丫頭子正掃著地下幾片敗葉的書兒早已聽見,當即棄了手中的條帚進屋換衣裳去了。待她出來,春香交待了幾句,一眾人便說說笑笑往江夫人居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