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沉睡。
繁星象鑲嵌在黑絨絲上的寶石。月亮象銀盤。
星月之光清清冷冷,泄到地麵上,使黑森森的振興山莊更加寧靜。
忽然,一陣喊殺聲打破死寂之態。
聲音是從一所石院裏傳出來的。
這所石院,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從造型結構,都透出古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橫臥於整個振興山頭,四周都是古木怪石,若大的庭院竟隻建一個正對南天的院門。這,就是遠近聞名的振興山莊。
山莊一改往日的恬靜,刀交劍影,人形晃動,屍首倒地……到處都充盈著血腥味。
在一棵古鬆樹下,有兩人糾纏得最為難分難解。其中那個粗短身材的老者,便是山莊莊主雨井山。與他對打之人長得高大粗壯,臘黃的麵皮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難見血色。
雨井山武藝嫻精,功底深厚,且為人光明磊落,但他生性孤癖,即不與官府為朋,也不與武林中人為友,更不與豪強們稱兄道弟。早年,曾隻身浪跡江湖,直至十年前,才停止流浪,駐身於振興山,建莊招徒,並時常派弟子下山,除暴安良。為此,深得民心,也為此,冤禍招身;所以,小人報複,騷擾山莊的事時有發生。但是,象今夜來勢如此凶猛的,卻是首次,尤其仇家的凶狠程度,更令雨井山吃驚——式勢都奔自己的要害,仿佛每一招都在索命。
此仇家是誰呢?
振興山雖然方圓不大,名頭不響,但由於地處南北交通的一個要道,並且,風水也不錯,生息頻繁,人丁與日俱增,添屋加舍,鋪張了方圓百裏。其中,有戶姓祿的莊稼人,父母相繼離世,遺下兄弟二人,老大祿教天,老二祿教地,都好吃懶作,沒過半年,便將微薄家產揮霍一空,於是,兄弟倆幹起了打、砸、搶的營生。
天災人禍——兩個祿家無賴已足夠作孽,竟又從外地來了個凶殘的老頭,還是個身懷絕技的練家子,自稱潘無敵。
祿氏兄弟雖然待人蠻橫無禮,對潘無敵卻恭敬倍至,唯命是從,恨不得讓他頂替自家的祖宗牌位。三人純屬一丘之貉。於是,潘無敵便將自己的“功德”發揚給祿氏兄弟。
祿氏兄弟自從得了潘無敵的親傳後,真乃惡虎添翼,在潘無敵去世不久,便糾集了眾多的無賴作了門徒,占賭場、霸妓院,兼並農田,強“兌”店鋪……很是猖獗,無形中,便於除暴安良的雨井山成了冤家對頭。
雨井山雖然常駐振興山莊,但由於生性孤癖,輕易不出門走動,所以,並沒見過祿氏家族的兩兄弟,但是,這種短兵相接的形勢,使他根據傳聞猜想到了對手的來頭,於是,冷冷地問道:“何方賊子,竟敢偷襲我振興山莊?”
“想你老頭,沒多少本事,還硬撐高強地派你那些沒用的徒弟管我祿氏家族的事,哼!一山難容二虎,我祿氏家族立業多年,豈能受你排擠?”
其實,一山難容二虎,固然是爭鬥的主要原因,但是,爭戰往往都是有導火索的,有道是,禍起佳人,果然如此。
祿孝天有個姓闌的遠親,是個攀權附富的角色,此人有個俊美的女兒,名月嬋,生性嬌柔,雖然是小家碧玉,卻遵循閨閣大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極討祿孝天喜歡,由於父親勢利,她很快便成了祿家的媳婦。
雖然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但是,耳聞目睹祿孝天的種種惡行之後,闌月蟬深惡痛絕,但是一個弱女子除了三從四德還能怎樣?於是,姑且閉著眼睛度日。如果她委屈求全地終了一生也便罷了,偏偏平地起波瀾——已是半老徐娘的闌月嬋由獨生女兒祿複仇陪同著到龍王廟進香,歸途,巧遇了輕易不出山莊的雨井山懲罰一強搶民女的惡少的情景。美女愛英雄。於是,不禁秋心泛春波,對雨井山一見癡情。這,當然沒有逃過已經十七歲的祿複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