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五鬥見蘇菏澤陷入深思,小聲道:“公子,你趁熱喝了雞湯,小的這就過去向川先生稟報,說公子已經醒了。”說罷,便輕聲退出屋去。
蘇菏澤喝罷雞湯,又練了一陣內功,隻覺心內難以寧靜,尋思如今身在這山匪寨中,身上的寶劍和秘籍也落在這群山匪之手,該要如何才能拿回所屬自己之物。
正心煩意亂間,忽聽門外有人問道:“不知蘇公子醒來否?”
蘇菏澤聽著聲音清越平和,想必就是那川先生,忙道:“在下不知先生前來,有失遠迎,請進。”開門一看,隻見外麵站著一位清眉亮目的中年文士,頷下幾縷長須,更顯的豐神蕭肅,君子翩翩。
蘇菏澤不料在這粗鄙之輩橫出的山匪寨中,還有這等人物,先是吃了一驚。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前日我寨中弟兄有眼無珠,對蘇公子多有冒犯,川某在此就向公子賠罪,望公子大人大量,勿要怪罪。”俯首半揖,隨後又遞上手中物事。
蘇菏澤一見是所屬自己的寶劍秘籍之物,感激道:“先生能賜還在下之物,在下實在是感激不盡。”那川先生道:“物歸原主,本屬於公子之物,公子何須多禮。”又轉言道,“今日我寨胡寨主已在前廳設好酒席,待兄弟們向公子賠罪,請蘇公子且隨我來。”說著,不待蘇菏澤思量,便邁步在前領路。
前一日還將自己吊起毒打,而今反要開席向自己賠罪,如此前倨後恭,也不知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麼藥?蘇菏澤一覺奇怪,二來不願與這些綠林好漢有所來往,可見這川先生先是以禮相待,賜還寶劍,後又盛情相邀,令人難以拒絕。
蘇菏澤無法,隻得將寶劍係負在背,抬步跟上,心中思道:且先過去敷衍應付一陣,隨後找機會早日下山。
這山寨建在三座巨石夾縫之上,地勢險要,遂稱為石龍崗。回廊依石而建,右側巨石削天,左側一丈外便是高崖深壑,天氣新晴,卻尚有許多積雪未化,山風襲來,頗有千軍吹角之威。
那川先生領步在前,不時隨手指點著回廊外的奇峰雪景與蘇菏澤看,他能言善語,詩文古典更是信手拈來,蘇菏澤雖然無心賞景,但對川先生博古通今的學識不禁折服,心道:這人無論是從仕從商,都會是一位人物,為何好端端卻投身了綠林道中,可惜一身學識。
路旁不時可見一些漢子持著刀槍駐守,看向蘇菏澤的目光,滿是好奇之色。
少頃,來到酒宴之所,蘇菏澤拾目一瞧,隻見一個大廳依著地勢搭在巨石夾縫之中,半為天然半為人工,雖然簡陋,卻約莫可聚集二三百人數,此刻裏麵卻沒多少,稀稀疏疏站著幾十個人。
王六帶著五六個漢子守在廳外,早早迎了過來,笑道:“蘇公子大駕光臨,胡老大早已久候多時了。”笑容熱切,令蘇菏澤幾乎不敢認不出眼前此人就是前二日冷麵嘲諷自己的青年,若非臉皮蠟黃,還隻道認錯了人。
蘇菏澤心中厭惡此人,不願與他多談,隻是點頭見禮。
入得大廳,蘇菏澤又見得許多熟麵孔,那張九順趙老狗王五鬥等人都在。席位早已列好,主位上正坐著一位大漢,濃眉闊臉,一雙虎目炯炯生光,右腳旁邊,斜放著一镔鐵長刀,亮銀刺眼,他看到蘇菏澤進來,咧嘴笑道:”貴客臨門,胡某有失遠迎,這就先自罰一碗。”端起一大碗酒水,一口飲盡。
蘇菏澤見此人端坐主位,心知必是此山寨之主胡老大,心道:“這人氣勢非凡,舉止快意磊落,我等下借機向他當眾辭行,諒他會難以推辭,一口應允。”心中一時又疑惑不解,為何這群山寨中人,會忽然對自己區區一介陌生人,如此盛情相待,難道是已知曉自己是金陵蘇家中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