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菏澤置身其間,隻覺天地浩大,茫然癡看一陣,方才動身,尋路出山。
昨夜被一股官軍追擊,莫名其妙之下,黑夜之中,倉皇奔逃入的此山,而今又是大雪封山,難見路徑,蘇菏澤一時作了個無頭蒼蠅,在山中亂竄。
轉過一道山角,前麵雪地行來一大波人,前麵三人一邊領路,一邊口中嘟嚷不休:“先前我就估摸那坑底是頭雪貓子什麼來著,但老王眼晴不好使,非說是妖怪……”這聲音粗聲大氣,極為熟悉,卻是先前趙老狗的聲音。
趙老狗話還未說完,王五鬥便忍不住叫嚷起來:“姓趙的,你他娘的盡放些狗屁,那哪裏可能是隻雪豹?你聽過豹子的叫聲像炸雷似得?再說了,也是他娘的你小子帶頭最先跑的。”
趙老狗哼哼兩聲,高聲反駁道:“胡說,明明是王八李先跑的。”
那李王八一臉慘然,顯然是對於自己先前咒罵老天之事仍然心有餘悸,此時隻是悶頭走路,一言不發。
這三人後麵還有五六個漢子,正縮頭縮腦的走著,手中提著的刀劍兵刃,俱是用粗布纏繞著冰冷的刀柄,口中一邊罵罵咧咧:“他娘的,上頭叫你們三個巡個山,你們不會打馬虎眼假裝走一圈敷衍一下了事,反而生出個事來,讓大夥一並出來吹風受凍。”
雪地潔淨,縱目能望極遠,蘇菏澤避之不及,望到對麵之時,也被對方那群漢子發現。霎時,他隻想抬頭就跑,轉念又想到,我蘇菏澤作事堂堂正正為何要跑?一時之間,竟然住步原地。
他處事平靜,可對麵那群漢子卻如臨大敵,一人叫道:“這雪地哪跑來的野漢子?”另一人道:“這鬼天氣孤身一人在我們石龍崗,定是官軍派來的細作。”見蘇菏澤孤身一人,眾人覺得可欺,喲嗬怪叫幾聲,忙圍上來。
蘇菏澤抱拳沉聲道:“諸位大哥,小弟昨日天黑誤入此山,在此迷路,還請各位幫忙指條下山明路,小弟先行在此謝過了。”
眾漢子見他說話有條有理,神色不卑不亢,心中已是三分不喜,亂哄哄囔道:“操,遇到一個讀書的呆子……”“老子生平最看不過就是臭讀書的。”又見蘇菏澤粗衣布裳,還是鄉野常見的那種窮書生,登時臉上戾氣大露,寒聲道:“胡說,你明明是那****官軍派來的細作!”
蘇菏澤奇道:“在下怎生會是什麼細作?”
眾漢子占山為匪,最煩便是與他人講理論事,此時早已不耐煩,晃動著手中銀亮亮的兵刃,吼道:“大爺說你是細作,你便是細作。”其中趙老狗尤為惡聲惡狀,唬道:“小子,趕緊把你背上包袱打開。”
眾人見蘇菏澤身上除了背上所負的那個長形包囊,別無他物,隻道是些許油水都藏在此包袱中,紛紛催促道:“打開打開。”更有甚者,已有躍躍欲試上來搶奪之意。
蘇菏澤歎道“這是先父的一些遺物。”見眾漢子聞言雙眼放光,鼻中噴氣,隻道裏麵藏著什麼寶物,蘇菏澤無奈之下,隻得解開包袱。
包袱解開,隻見首先露出一截黑沉沉的劍柄來,眾漢子好不失望,罵道:“操,原來是一把破把式!”待露出劍鞘之時,眾漢子都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紛紛閉嘴,一時鴉雀無聲。
隻見那那露出的劍鞘之上,鎏刻著的紋路是一些山川江河之景,不過寥寥幾筆,卻是大氣磅礴,令人心生在平地仰望高山巨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