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我以第一人稱敘說我父親被日寇殺害,我被地下黨組織發展成地下情報員,而後叛徒出賣,地下黨組織轉移,我被轉移到銅陵螺絲山,並參加楊三(德勝)同誌領導的敵後武工隊,在血腥的鬥爭中被發展成共產黨員。新四軍擴軍,楊三同誌選送我去新四軍,從此開始新的軍旅生涯。我以我的人生經曆,見證抗日戰爭的殘酷與風雲變幻。
這本書我從八十年代開始寫,一直寫到今天仍然沒有結束,九十年的人生,經曆的家庭變故和人生故事太多太多,我是戰爭中僥幸活下來的人,我和我的那些存活的戰友一樣,心中留下的血腥畫麵很多很多,不想說的東西太多太多。七十年代中晚期我遇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我的老首長楊明和陳愛曦派來了兩個作家,一個名叫沈墨君,他是老電影《南征北戰》《渡江偵察記》的編劇,很有名氣;另一個也很有名氣,叫王冠亞,他是嚴鳳英的丈夫,著名導演,電影《孟薑女》的編劇。他倆都是新四軍出身,受老首長之托,要寫一部皖南新四軍在皖南事變之後怎麼堅持抗日,怎麼在重重包圍之中拓展出皖南根據地和皖浙贛根據地的的小說和劇本。老首長點將我一個還有其他兩個戰友給作家同誌領路,介紹那些年我們部隊的戰爭經曆。我們揣度,首長之所以選中我們三個介紹根據地的情況,首先我們是基層戰鬥人員,參與的具體事件比較多,二呢,除了我們這幾個,首長一定還介紹了其他同誌分批分期向作家介紹情況。因為各種特殊原因,那兩個戰友沒有參與活動,隻剩下我一個人,陪同沈墨君和王冠亞進入了老根據地,一路實地說故事一路見過去的老戰友和鄉親,跑了銅青南根據地,涇太石根據地,黃西根據地,轉眼就是半年。再去皖浙贛支隊主活動的江西根據地時間上不允許,兩作家與我相約來年再去江西,臨行道別的時候,他們動情地久久握著我的手,謝謝我給他們提供的寶貴的素材。還說,這回來,讓您一點準備沒有,現在您知道我們想聽的是什麼故事了,為了下一次我們工作的更細致更深入,您抽空多寫寫,寫寫那些讓您難以忘懷的戰鬥和人物。沈墨君還盯著我問,我們說的您懂了嗎?我說,懂懂,你放心,哪場戰鬥發生在哪裏,哪些人犧牲了,在哪裏處決了脫離隊伍的叛徒,是這個意思吧?你們再來,我就按圖索驥帶你們實地跑一趟,還像這回一樣邊走邊說。兩個作家高興的臉上直放光,連著說,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臨了,沈墨君又說,老郜,您的家史還有您個人的傳奇經曆我也很感興趣,您也寫出來,給我當做素材。我一口應承下來,沒問題沒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的相約與許諾,我拿起不會寫故事的筆,搖搖晃晃像小孩學走路一樣開始寫回憶錄了。
相約來年,他們沒有來,又過了一年,他們還是沒來,過了一年又一年,他們仍然沒有來。但是,我們軍人講究的就是守諾守信,答應了他們要條理清楚人物事件具體,就要有板有眼寫點東西放那裏,不然,他們突然來了,我沒有東西怎麼行啊。
沈墨君先生和王冠亞先生現在已經作古,我的老首長楊明同誌和陳愛曦同誌也已經走了,但是,我越發覺得我的責任重大了,無論如何也要把我們走過的那些歲月留下來,這是一段曆史,這個曆史是千千萬萬個普通戰士和普通老百姓寫出來的,他們在那個艱難歲月中,堅信我們的黨,堅信我們的事業,那是因為他們心中有一麵不倒的戰旗。我期望我們的後代不要忘了這段曆史,真真感受這麵不倒的戰旗。
我不是作家,隻能如實地講故事,我兒子在我的故事上進行了一些文學潤色和整理,目的是讓讀者看的順暢些,有味道一點,我沒有反對,因為我兒子跟我說了《林海雪原》《鐵道遊擊隊》如何如何根據真實經曆進行創作的故事,我就同意了。
紀念二戰勝利日,懷念我們的戰友,懷念那些難忘的歲月,取名《不倒的戰旗》。
著作人:郜龍
文字整理:楚下阿平
2015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