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雅安知道這幾日琅帝並沒有來這裏,就連留宿也是在禦書房,心下頓覺帝後二人鬧矛盾的傳言可信了幾分。隻待了一會,便提出告辭。
阿不也沒有挽留,倒是月牙兒提出送送恩人,她應了。
出了殿門,離皇後寢宮遠了些,雅安才重新打量起身旁的少女。
十三四歲的年紀,加上活潑性子,剛剛落水的事倒沒有在她心裏留下些陰影,許是對她好奇,一路上時不時地問她一些事,關於羌國,關於聖女的。
雅安微笑知不無言,臉上不顯絲毫不耐,心下微鬆:到底隻是個毫無城府的小姑娘。
在答完月牙兒有一個問題後,雅安似是想到什麼,臉色微黯,輕歎了一聲。
“姐姐為何歎氣?”
雅安看著少女明媚的臉龐微有羨慕,“看到你這般樣子便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樣子,看著你這般恣意,便有些——羨慕。”
“羨慕?”
雅安點點頭,臉上微赧,“看得出來,皇上皇後很寵你,無憂無慮的,真好。”
月牙兒雖說進宮不久,可也不是涉世不深,以前還是小乞丐的時候,世間冷暖也是嚐遍了的,早早接觸人世的她理解起女子的話,並不難。
“姐姐是在宮裏住的不開心?因為聖旨賜婚的事?”
“沒,沒有。”雅安有些慌亂地別了臉,“皇上皇後憐我孤身,許下這段姻緣本是好意,怎敢有不欣喜之理?”
她雖微勾著唇,可眼神中語氣中的黯淡便越是叫人憐惜,“隻是想起我本帶著兩國交好使命而來,大我未成,卻因小我失了本責,每每想起,心中更是羞愧自責,隻怕是沒有麵目麵對羌國君主民眾。今日見你活的如此恣意,便心生幾分向往,而我的命運,卻從來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說著,她又是黯然一歎,回頭對上少女似懂非懂的眸赧的一笑,“我與你說這些作甚,真是讓你見笑了。”
月牙兒此時倒沒了剛才的活躍,她本就是心思敏感的孩子,哪裏聽不出她言語裏透出的無奈,皺了眉道:“姐姐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答應呢?”
雅安眼中閃過一瞬的光亮,低低歎了聲,“皇命不可違,傻孩子,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活的這麼無憂無慮的。”
月牙兒卻搖了搖頭,不讚同,“以前姐姐常對我說,人生無常,時如逝水,及時行樂,才不枉費人生,雅安姐姐若真是覺得不妥,不妨再去向皇上姐夫求求情?皇上姐夫很好的,你不願意,他一定不會逼你。”
雅安知道她口中的姐姐說的是誰,卻隻是微笑著拍拍少女的頭,“傻姑娘,皇上皇後對你好,那是將你認作妹妹,自然寵的,而我又是什麼身份?流落異國的孤女,本就寄人籬下,哪裏敢妄求什麼?正常人也好,太監也罷,皇命已下,我隻得遵從。”
月牙兒越聽眉頭便皺的越緊,到底還隻是入宮未久的少女,她隻知道以前縱然是乞丐,活得依舊自在,後來遇到了姐姐眾人住了一塊,識書學禮,眼界開闊,性子更是自我任意些,雅安那隱忍的樣子最是叫她看不得。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回頭我就去求姐姐,看看有無回轉的餘地。”
少女性子未定,話一說完,就急匆匆的往回跑了,雅安看著那小跑的身影,慢慢勾了唇。她不指望她能一次成功,對立,往往從嫌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