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再不敢看上麵眸色忽的沉下來的男子,卻是在低頭那一刻驀地一陣心驚,有些後悔。
房中一瞬迫成的窒默卻讓下麵的人呼吸艱難,卻都明白,此時沉默著的男子,是真正動怒了。
鳳無聶眸中帶起著洶湧暗波似能吞噬一切,明明暗暗了片刻,最終歸於幽寂。
鳳玨,你終也是注意到她了麼?不過,男子眼微微一眯,裏麵驟然寒光乍現,她不是你能要的起的。
隨即眼皮淺淺一抬,幽幽睥著底下眾人,“她的性子你們也是知的,也要求不得她,不過你們跟隨我身邊多年,也該知曉怎麼做。”他說著,手中也不停下,慢慢將書卷收了小心放於桌旁的青花瓷卷筒裏,像對待珍寶般。
他的話極是雲淡風輕,講的更是不清不楚,禧歡卻是一個激靈,“噗通”一聲猛的跪下。
“屬下知罪!”
終於明白心中那番惴惴是為何了,上麵的男子不僅僅是為鳳玨的事而不悅,還有他對阿不的稱呼上,不,應該叫王妃。
驀地恍然,不管有沒有成親的儀式,他們的主子,已經很明確的在給他們表態了。
隨著禧歡一跪,平安盡凡他們對視一眼,連同一心在內都跪了下去,“屬下誓死效忠王爺王妃。”
鳳無聶眼底淡定無波,看似不經意的落在那唯一站著的女上身上。
“怎麼,你有異議?”他語氣輕描淡寫,眼中卻隱隱有一抹嚴厲。
淺意一驚,立馬跪下,“屬下不敢,屬下隻是為煙綻不值。”
“哦?你倒說說。”
淺意心中也是駭然的,不過想起那甘願為主子冒險獨留宮中的女子便強定了定心神,無視一心投來的警告,道:“煙綻隻身冒險,做主子留在宮裏的一雙眼睛,滿心隻為主子大業,那番付出,淺意自歎不如。主子心有天下,能站在主子身邊的人定是能與主子並肩的女子。”
“所以呢?”
耳畔,鳳無聶聽不出喜怒的聲音,令他們一瞬間都涼意叢生,脊背冷汗涔涔,竟覺得世間再沒有比此刻更讓人覺得恐懼的了。
淺意額頭已有冷汗滲出,卻被逼的不得不咬緊牙繼續,“屬下認為,煙綻更適合當——”話還未講完,隻覺眼前一陣掌風襲來,聞風識氣,自知是萬萬不敢接下這一擊,連退數步,將那氣勢消了一點,卻仍是被打的胸口劇痛,聲音痛苦的哽在喉中,連叫也叫不出,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軟,摔倒在地。
“主子息怒!”
眾人俱驚,卻萬萬不敢在這個時刻出麵相扶,隻得跪著求情。
座上的男子似是對這一切沒看見般,支了頭,卻是對跪著的一心幽幽道:“一心,你呢,應該也有想說的吧?”
“屬下不敢。”
“又是不敢?今天本王可不想再聽這個字。”他笑,眼裏卻沒有笑意。
一心一震,穩住心神道:“一切都是煙綻妄想,妹之過,兄代之,一心甘願受罰。”
“僅僅是妄想麼?”
一心心頭一顫,“請主子明示。”
“平安,把你調查到的說與他聽聽。”
平安臉色微變,卻還是沉聲道:“上次圍場狩獵王妃的馬發狂,其實是吸入了迷香,此香無色無味卻獨對汗血馬反應特殊,能融入其血液,使之血液變為暗紅。”
聽到這裏一心已是一驚,隻是拽緊了袖中的拳頭聽他繼續往下說。
“赤焰發狂不知所蹤,卻是墜下了山崖,我曾到崖底打探,卻是在它的屍體旁看見了幽冥花,此花極為罕見,猶不能碰血,但那濺著赤焰血的幽冥花卻是絲毫未損。”
說到這裏,一心已然蒼白了臉,心中清明一片,幽冥花極懼血,但摻了“千羽”這種迷香的血卻是它的滋潤佳品。千羽這種香製法早已失傳,除了因偶然機遇被製成的他,除了醫術毫不遜色於他的妹妹——煙綻。
全身驟然失了所有氣力般,他麵上一片死灰。良久,看向上麵窺不出喜怒的男子,重新跪好,言語間盡是絕決之意。
“煙綻罔顧主令,更欲取王妃性命,當誅。淺意以下犯上,當誅。一心不敢求情,隻望王爺念在我們多年跟隨的份上成全一心的自不量力,所有罪過,讓一心一命相抵。”
說著,重重向上麵的男子磕了三個頭。
眾人別了臉不忍再看,違逆與背叛不同,前者是死,後者,是生不如死,照今天主子對阿不的在意來看,隻怕是他們三人皆留不得命。
一心從懷中的瓷瓶中取出一粒黑色藥丸,慘淡一笑,沒想到自己的毒藥終有一日用在了自己身上。
仰頭,就要將毒藥吞下。
就在這時,“王爺,王妃叫你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