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有時候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隻相信她願意相信的。
被無數個萬一催眠趨勢下,阿不頭腦一熱的做了一個很符合她風格的舉動,爬牆!
當然,爬牆不是為了抓奸,而是探虛實。
多年後阿不常常在想,若那日沒有興起爬牆,沒有在那次傷了心斷了念,她是不是就有勇氣堂堂正正的向那個淡如蓮的男子告白一次?命運的軌跡,是不是會不一樣?
而這一切,都是不得而知的,正如,她現在。
腳踮著石塊撐著牆頭,隔著幾叢翠竹,她能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石亭中二人動態而那邊卻難以發覺她的存在。
示意吱吱安靜待著,她翹首伸耳。
石亭中,二人相對而坐。除他們二人外,竟再無其他侍候的人,這樣子,倒真的像極了男女幽會般。
深雪懶懶支了頭,隻是眼一直盯著麵前男子,見他嫻熟的倒弄著青瓷茶具,研茶、煮水、加茶、三沸過後,分茶。
舉手投足間,無不優雅從容。
看著這樣的男子,深雪微微有些晃神。
茶氣嫋嫋,伴著茶的清香微微傳到了鼻尖。
“看柳相煮茶,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柳夢留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深雪收回眸,視線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先是一讚。
“水色倒是清碧。”
拇指和食指握住杯沿,中指托著杯底,分三次將茶水細細品啜淺抿一口,眉宇間似是享受,“清純甘鮮,淡而有味,到底隻有瀲山的活泉水能泡出如此好茶了。”
“深雪姑娘博學廣知,子修的茶到了姑娘這亦是覓得知音了。”
他亦是飲罷放下,看著深雪淡淡笑著,不吝嗇的讚美。
深雪本是眯眸享受的眼懶懶打開,眸底,忽的染上了幾絲魅惑。
“不如——”她旋身一轉,倒在他懷裏,“我便做你的紅顏知己如何?”
美人在懷,男子亦不推拒,彼此相望無言,皆是淡笑著,渾然再無外物。
亭內,時間猶如靜止。
偶爾風過葉動,卻是更顯幽清。
視著懷中女子,柳夢留眼中微微一動,望進她似假又真的眸自帶著清雅徹然。
“若深雪姑娘不是心有所屬,子修與姑娘或能修得一段佳話。”
這話若放在別人口中定被認為登徒子無疑,可從這個男子口中說出,竟生生過濾掉了那些粗俗,徒叫人多了份惋惜。
懷中女子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卻是一瞬,下一刻便全然無謂的藕臂一展將男子頭頸拉低些許,笑靨更是奪人。
“柳相真是個知心底的人。”
她仰了頭,錯過他的麵頰停在耳邊,眼幽幽地往那一排綠竹邊瞥去。
“不知日後是怎樣的女子才會入得咱們柳相的眼。”她在耳邊吐氣如蘭,帶著蠱惑,“到時我可定要瞧瞧。”
言罷,自顧起身,宛若剛剛的親密皆是幻覺。
看著居高看著自己的女子,柳夢留臉上並無多少波動,回一一笑,開始清洗著茶具。
“良言,送客。”
語落,不知從哪裏冒出的良言已恭恭敬敬站至亭前,向亭中自顧清洗茶具的男子彎身一鞠,隨後一退。
“姑娘,請。”
她也不再留,跟在良言身後。
行至一段路了,深雪忽然停下,卻沒有轉身。
“他——”微一頓,“還好嗎?”
“你若不尋他,他便好。”
他眉眼不抬,淡淡的落下句,好似也沒看到她聽到那話時微微一僵的身子。
直至女子的身影看不見了,空氣才飄來輕的幾欲飄散的微歎——
“求不得,何苦不放下。”
隻是他不知,那不曾放下的女子出了大門卻沒有立即回府,而是轉到了剛剛阿不爬牆的地方,駐足了好一會。
晌久才無奈一歎。
“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