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六章 小樓一晚聽風雨(1 / 3)

天色已晚,空中不時響起一陣陣雷鳴。風呼嘯而來,吹得路邊一些廣告牌發出嘎嘎的響聲。潘東新帶著聰聰,混進濱海市,來到了範一民的萬興電器超市。

潘東新對範老板一直不摸底細,但總的說來,不像是個奸狡之徒,上一次在一起吃飯,範一民曾暗暗鼓動潘東新與婁聽雨交往,並答應約會婁聽雨。

萬興電器超市裏燈火輝煌,幾個漂亮的櫃台小姐正在與客人眉飛色舞,招攬生意。

潘東新問一個收銀小姐,知道範老板此時正在樓上與會計一起結算當日賬目,便對聰聰偏一下頭,咚咚咚走上樓去。

聰聰小聲問:“老大,這個範老板會武功嗎?”

“不知道。他一直沒有同誰動過手腳,看不出來。”潘東新邊走邊說。”不過,還是小心一點。”

聰聰忽然卟吃一笑:“老大,你同他一起裸浴,就沒有看過他身上的肌肉?嘿嘿,你呀,隻怕兩眼盯美媚的三點,忘了一個偵察員的職責了。”

“哈哈,聰聰,老大久經考驗,哪裏在乎幾個三陪女的三點。我注意看過範老板,他腆著大肚子,兩膀也沒有什麼肌肉。”

“我等會兒要試探他一下。”

“嗯,注意,不要傷著了人家。”

聰聰微微點點頭。

說話間,兩人到了範老板的辦公室外。隻見範老板大腿上,坐著一個美貌少婦,麵頰紅豔如花,伏在案前,正在敲擊電腦鍵盤,時不時回過頭來,淺吻一下範老板的臉,胸,然後妖媚地一笑。而範老板情態可掬,一隻手伸進美少女的奶罩,握著軟綿綿的奶包,輕輕顫動著。

聰聰張大嘴,像哥侖布發現了新大陸。他這幾年在警校和公安部隊,過著嚴肅而單調的軍人生活,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潘東新站在門外幹咳了一聲。

範老板回過頭來,不慌不忙將手從奶罩裏縮回,嘴貼著少婦的耳朵說了一句什麼。少婦抬起頭,朝門外看了一眼,滿臉不高興地抬起臀,離開了範老板的大腿,低聲嘀咕道:“討厭。”然後挪開妖好的身軀,坐在旁邊的電腦椅子上,有心沒腸地點著鼠標。

潘東新這才同聰聰走進辦公室裏。

“範老板,打擾了。”

“哦?潘小弟!哈哈,你終於來了。”範老板站起來,走身潘東新,伸出白蘿卜一樣粗短的手,握著潘東新。

聽範老板叫潘小弟,那個會計少婦臉色微動,乜了潘東新一眼。

潘東新握著範老板肉乎乎的手,笑著說:“這幾天叫夜蚊子叮了,染上了瘧疾,時冷時熱,昨天才好一點。所以,今天才來拜訪你。”

“哈哈,知道知道。”範老板打著哈哈。”你這位小弟是?”

“哦,是我的同事,叫聰聰,姓劉。”

範老板伸過手去,與聰聰相握:“劉小弟,你好,初次見麵,做哥哥的請你們吃夜宵去!”

潘東新搖搖頭:“等一會吧,我來,與範老板還要談一筆生意啊。”

範老板這才對會計少婦揮揮手,說:“你先回去吧,明天再結算。”

那個美女微微一笑,站起身,向範老板告辭。眼睛也不看潘東新和聰聰,就像沒有他們似的。

美女剛走兩步,卻見範老板忽如利箭離弦,疾撲向美女,對準她的腦殼狠揍了一拳……

潘東新看得心中一驚!

聰聰更是大震!

美女輕輕吟了一聲,慢慢倒下去。範老板雙手一攬,將快要倒地的美女攬在懷裏,抄起來,抱到另一間房裏。在那間房裏擺著一間床。範老板把美女放在床上,然後出來,把門反鎖上。

潘東新這才發現,範老板雖說胖敦敦的,卻是身手矯健。而且,讓潘東新大為震動的是,範老板一出手,竟是特警用的擒拿拳!

聰聰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眼睛亮亮的,瞧了潘東新一眼。

範老板這才叫潘東新和聰聰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一把單人沙發上後,輕描淡寫地說:“這個會計,是天怒收買的奸細,專門監視我的。她已經認出你就是潘東新了。這幾天,濱海市外鬆內緊,正到處搜捕你呢。”

潘東新冷冷地瞧著範老板,說:“你這樣做,她醒來後你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範老板看著潘東新,笑了:“你既然帶來了這位兄弟,我就不怕天怒他們了。嘿嘿,如果你不帶這位兄弟來,我還真不敢動手呢。”

潘東新朝聰聰看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地說:“範老板果然聰明過人,見多識廣。佩服佩服。”

“潘兄智勇雙全。天怒他們也奈何不了你。我範一民才佩服得緊啊。”範老板眯著眼睛,得意地在沙發上彈著手指。

聰聰如墜五裏霧中,瞧著潘東新,說:“老大,我身上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叫範老板疑心了?”

潘東新微微一笑,說:“聰聰,你一直在軍營生活,身上有一種軍人氣質。範老板從你這種軍人氣質判斷,我們公安已開始行動了。所以,他不怕天怒他們了。因為天怒他們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

聰聰這才明白原因,臉刷地紅了。畢竟,聰聰年輕,沉不住氣,他不想讓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小瞧他,於是把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範老板果然聰明過人。不過,我有一事不明,還望範老板指教。你剛才出手,竟是特警的擒拿手,你,身份好像也不一般。”

範老板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對潘東新說:“你也一樣,懷疑我這一手功夫?”

潘東新微笑而不語。

範老板臉紅一陣,白一陣,歎了口氣,輕輕說:“睡覺嗎?”

潘東新驀然一驚!這範老板竟是東方龍部長的特偵人員?自己是幻警15號,部長說過,以前的特偵都失蹤了,多年來杳無音訊啊。潘東新捺住心頭的驚詫,平靜地說:“世人皆睡我獨醒。”

聰聰不知潘東新與範老板說些什麼,但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範老板非同一般。

範老板不敢看潘東新,臉上毫無神采:“出汙泥而不染。”

“清者自清。”

“濁者自濁。”

潘東新沉著地坐在沙發上,沒有絲毫激動。他冷冷地問:“你是幻警幾號?”

“二號。”範老板的聲音像蚊蠅嗡嗡一樣。

“我是幻警十五號。範老板,你不知道首長是怎樣擔心你,你卻這麼多年不同首長聯係!”

範老板瞧了潘東新一眼,羞愧地說:“我是一個中途逃跑的逃兵。不過,我沒有出買自己的良心。我對得起首長。”

潘東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理解你。你能說說,是怎麼回事?”

範老板雙手搓了一下麵部,聲音稍大了些:“我來到濱海市不久,就被幾個武功和法術極高的人發現了。他們就是從我身上的軍人氣質發現疑點的。”範老板瞧了聰聰一眼。

聰聰知道,範老板一定想說,如果你聰聰來搞偵察工作,也會暴露無疑。

範老板接著說:“我不想死,於是,我屈服了,開始幫助他們做一些推銷工作。”

“就是推銷那種生命營養液?”

“是的。”範老板說。“我推銷很賣力,他們相信了我,於是讓我自己創辦了電器超市。不過,我還是在他們的控製之下。剛才打昏過去的會計,隻是控製我的人之一。”

“你願意現在與東方部長聯係嗎?”

“不。潘老弟,我現在是一個生意人。我幫你一下,也不過是良心的一種補償。而且,你讓我相信,你能對付他們。不然,我還不敢在這個時候幫你。”

潘東新沒有看範老板。不過,範老板終歸良知未泯。一個人能這樣做也不錯了。再說,有十三個同誌犧牲了,這一個同誌能活下來,把自己深深埋藏來,雖然與剛烈的英雄有差距,從策略上講,也行。隻是,範老板自覺得羞愧,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不說也罷。以後再向東方部長彙報。

潘東新沉思了良久,對範老板說:“我們想去找找婁聽雨。你能帶我們去嗎?”

範老板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那是一塊勞力士手表,價格不菲。他征詢地問:“婁聽雨很喜歡過夜生活。可能要到午夜才回去。現在才21點,還早。”

“我們現在去,潛入她的別墅,在她家裏等!”潘東新很果斷地說。

範老板從電腦桌抽屜裏拿出車鑰匙,說:“坐我的車去。”

潘東新叫聰聰和範老板坐在後排,他自己開車。在範老板的引導下,來到了婁聽雨的別墅前。但潘東新沒有停車,而是開車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區,把車停下,然後三人步行來到婁聽雨的別墅。別墅裏靜靜地。婁聽雨果然沒有回來。潘東新利用夜色的掩護,攀上別墅的通氣窗,然後打開了後窗,叫聰聰和範老板跳了進去。三人躡手躡腳,進了婁聽雨的臥室。潘東新叫聰聰在窗口窺探,安排範老板在婁聽雨床上睡覺;自己在沙發上躺下來休息。

這時,雷聲一陣接著一陣,閃電的強烈光芒,不時刺破燈光的帷幄,從窗口閃進來,照得聰聰的臉一隱一現。叭叭,有幾滴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叮叮的聲音。聰聰扭過頭來,小聲說:“下雨啦。”

“有人進別墅你就出聲。其他情況,不要通報。我要睡一會兒。”潘東新小聲說。然後,一翻身,臀朝窗外,眯上眼睛。

不一會兒,潘東新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聰聰聽著潘東新似有似無的鼾聲,乜著躺在沙發上的範老板,心裏想了很多。範老板,曾經的特偵刑警,為什麼會背叛當初的誓言?如果他有潘東新那一身武功,也許不會被人製服,就不會墜入渴望的陷阱。人性深處是有許多軟弱的。自己如果遇到類似的情境,是取生還是取義?不知道。也許,我會剛烈地戰鬥到最後一滴血;也許,我會渴求生存,背叛自己的誓言而選擇生。生命是寶貴的,它屬於人隻有一次,別無選擇;而誓言是可以選取擇的,人一生可以無數次地宣誓。那麼,選擇投降,是為了更好地戰鬥麼?信仰和生命,究竟誰更重要?

窗外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雨滴更大、更密。風呼嘯著。城市的燈光暗淡下來。

忽然,一輛寶馬車在鐵柵門前減緩速度。隨即,鐵柵門自動而開。寶馬車無聲地溜進別墅的庭院。

聰聰睜大眼睛,盯著寶馬車。車燈亮處,走下一個女人,緊跟著,又走下一個男人。他們一前一後,走向別墅大門。

聰聰扭過頭,輕輕說了一聲:“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剛才還發出輕微鼾聲的潘東新,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到聰聰麵前。他朝窗外瞥了一眼。

天空一亮,劃過一道閃電,隨即一聲驚雷,窗玻璃震得呼呼作響。

閃電的光芒照在一男一女身上,像聚光燈一樣。

潘東新小聲說:“是他們。男的叫龍雲,女的就是婁聽雨。”他輕輕拍拍聰聰的肩膀,來到歪在沙發上的範老板身邊,簡練地說,“果然來了兩個。我們按第二套方案行動。等他們走進臥室,突然襲擊。你們兩對付婁聽雨,我對付龍雲。爭取一擊成功!隱蔽好。”

聰聰聽到命令,一側身,藏在了沙發後邊。範老板苦笑了一下,挪動胖敦敦的身體,滾進了床下。潘東新來到衣架邊,小聲念著咒雨:“天昏昏,地昏昏,千裏獨行無蹤影;天暗暗,地暗暗,萬裏去來看不見……”腦殼一晃,隱藏去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