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滄桑話滬語(1 / 1)

百年滄桑話滬語

1853年,西人丁·Edkins在上海最早係統地發表了他記錄的上海話:“黃浦水大來野”,“買拉個米擔(拿)來撥是(給了)窮人”。那時的上海屬鬆江府,上海話很像現在的鬆江話。

隨著城區的擴展,大量遷入上海的移民帶來了天南地北的方言。像上海話中的“阿是”來自蘇州,“阿拉”來自寧波,“木佬佬”來自杭州。就拿上海的小吃來看,五方佳食的美名由於熱鬧的夜市開放而融入滬語詞彙,寧波的“鴨膀”、“黃泥螺”,蘇語的“甘草梅子”、“鹽金花菜”,廣東的“魚生粥”,蘇北的“麻油散子”、“脆麻花”,加上本地的“擂沙圓”、“熏腸肚子”、“五香茶葉蛋”等等,可謂五花八門。單說反映上海餅類的名詞就有大餅、羌餅、麻餅、麵餅、蹋餅、蔥油餅、香脆餅、香酥餅、曲奇餅、老婆月餅、老虎腳爪、蟹殼黃等。上海話中一時麵熟陌生的名詞驟增。

西方文化的東漸也帶來了許多新同,像“色拉、土司、白蘭地、吉普車、沙發、司的克、水門汀、派司”,使滬語中的外來詞特別豐富。與此同時,“十裏洋場”上的腐朽文化也曾汙染過滬語,像“燕子窠”裏“吹橫蕭”,“開門堂子”中“打野雞”,一些黑行為帶來了“打白客”、“剝田雞”、“背娘舅”、“拉皮條”、“放白鴿”、“吃豆腐”等一批詞語。上海還一度出現了聞名世界的“洋涇浜話”:“麥克麥克”形容鈔票多,“畢的生司”則是身無分文了。在與洋人的交往中,洋人做過滬上店肆的“洋盤”,上海人也有過“吃外國火腿”(足踢)的經曆。那些舊詞語而今大都隨舊事物的消亡成了過眼雲煙。

繁榮的經濟文化和頻繁的交往使上海話成為吳語中發展最快的方言,即使一些常用詞也在140年裏發生變遷。相當於普通話“很”這個副詞,滬語中就先後有“野、邪、邪起、交關、窮、老、赫”幾個,現在“伊老好”的“老”占了優勢,“野、邪、窮”都已淘汰。“你吃飯沒有”,開埠時說:“儂飯吃啊未?”後來說:“依飯阿曾吃?”現在是“濃飯吃了哦?”幾經更迭。

經曆了天翻地覆的上海方言,積累了許多極為生動的詞語,表達十分靈活。如形容回有“的粒滾圓”,形容脆稱“刮辣鬆脆”,形容燙說“熱炙譜燙”;“額角頭碰著天花板”極言僥幸之極,“黴頭觸到哈爾濱”極言倒黴之重一“門檻精到九十六”極言精明之甚。一大批慣用語如“出外快”、“軋苗頭”、“牽頭皮”、“打回票”、“觸壁腳”、“收骨頭”、“賣關子”等,往往隨口說來,言簡意賅。青少年還在不斷創造新詞,如表貶的“大興”、“戇脫”,表褒的“乓乓響”、“赫嗲”,海派風味雋永。如今上海話已跟著上海人的足跡流傳各地,不但在大陸處處可聞,而且遠布港台歐澳日美,傳播著大上海的民風和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