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 / 2)

我的名字叫劉京奇,山東臨沂人,也就是沂蒙山區,《沂蒙山小調》的誕生地。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山叫做沂蒙山,我們這裏把它叫做蒙山(沂山在濰坊),當然非要這麼叫的話,也無可厚非。

沂蒙山區雖然山勢綿延,但多不險峻,而且也多開闊地,不比那些凶山惡水,進出隻有一條道。但在民國的時候,還是出了很多悍匪,而今天要說的,便是和我故事有關的一個悍匪,名叫劉黑七。

這劉黑七,是臨沂費縣人,即便是到了現在,在費縣提起也是婦孺皆知。據說,這劉黑七心狠毒辣、手段凶殘,四處殺燒搶掠不說,還殺人不眨眼,大人殺,小孩也殺,嬰兒放在碾上壓,有不少村莊糟了禍害。劉黑七是個標準的土匪,一身的匪性,國民黨他打,日本人他打,八路軍他也打,最後搞得都圍剿他,劉黑七人打沒了,就往山上跑,有八路軍在後麵追他,劉黑七就在地上摸了塊石頭,一鏢飛了出去。因為這劉黑七小的時候給地主家放羊,閑著沒事幹就拿小石子投羊角,練了一手飛石打靶的本事,一下就打折了追他人的一條腿。盡管如此,他還是沒跑掉,最後吃了八路軍的槍子。

也正是因為我的名字和劉黑七諧音相近,因而也經常有人戲謔的叫我“劉黑七”。每每有人這麼叫我,被爺爺聽到,爺爺都會臉一黑,把那人嗬斥一頓。後來我才漸漸知道,爺爺小的時候見過劉黑七,村裏不少老人都見過。一些村裏的小青年出於好奇問起劉黑七,爺爺輩的老人就出神地抽著旱煙,嘴裏徐徐的白霧裏就吐出一個字:狠。

當時我還小,不懂老人們的神態是什麼意思,後來我才漸漸明白,他們打心底裏是忌憚這個名字的,甚至是恐懼。可是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名字會再次回到這裏,席卷整個鄉村。

那是九三年的一個晚上,爺爺正睡得酣暢,被一旁的奶奶給推搡醒了,“老頭子,老頭子。”

爺爺睡得好好的被推醒,不樂意了,翻了個身嘴裏嘟囔了句:“幹啥啊,大半夜的。”

奶奶又把爺爺使勁晃了晃,“外麵有動靜。”

爺爺被這一攪也急了,“啥動靜啊,還讓不讓俺睡覺了。”

“你聽聽啊。”

爺爺撓撓腮幫子,眼睛卻緊眯著不肯睜開。身旁奶奶一不吭聲,屋子裏變得格外靜,果然聽到外麵有“當、當”地響聲,像是有人在朝牆上扔石頭,一聲撞在牆上,一聲落在地上,清脆的很。“還真有。”爺爺聽著聲音也覺得蹊蹺,他從床上坐起來側耳仔細聽,還是那動靜,難不成是有賊,爺爺想了一下,便果斷起來,“我出去看看。”然後摸了床頭櫃子上的洋火,“哧拉”一劃,把一旁放的油燈點著了,那時候農村家裏有電的還不多,尤其是老人家裏都是用油燈。爺爺披了件衣裳,然後便下床撒著鞋往門外走。

一出門,爺爺就先吆喝了一嗓子:“誰啊,幹什麼的。”算是給自己壯壯膽,也是以防萬一真的有賊,威懾一下對方,可是那投石子的聲音還是沒停下,爺爺隻好到院子裏一探究竟。

屋子裏,奶奶看著門口照得發白的地麵,又聽著外麵一直不停的石子聲音,心裏正膈應呢。就聽院子裏傳來“噗通”一聲,像是爺爺摔了個大馬趴,然後就聽爺爺像是嚇破了膽一樣:

“俺滴娘啊,劉……劉團長。”

奶奶心裏一咂巴,啥劉團長。外麵爺爺像是又磕又拜的,哭喪地在黑夜裏喊著:“劉團長啊劉團長,您可別嚇唬俺了,您在下麵有什麼需要盡管提,俺一定給您備齊了。”

聽到爺爺這樣叫喊,奶奶在屋裏嚇壞了,她看著屋門前地上發白的月光,聽著爺爺在外麵沒命一樣扯著嗓子哭喊,差點急出眼淚,可是愣是沒敢出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