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鄧大人一路緊跟張宇，亦步亦趨，他看上去完全沒事兒。此刻，鄧紹祖腳踏著冰川表麵覆蓋的厚厚積雪，步履蹣跚地跑了過來。
張宇看見鄧紹祖的身影，站起身來想去接他。
腳踝處猛然傳來錐心的刺痛，令他不得不坐了回去。
在雪地裏奮勇撲騰了好一會兒之後，鄧紹祖終於趕了過來。在高海拔缺氧的環境下，他氣喘籲籲，一時說不出話來。
趁著周圍沒有別人，張宇苦笑，“鄧大人今晚真的打算幹掉我嗎？及早為帝國除去一個天大的禍胎？”
沒想到，鄧大人的回答相當有趣。
“改天吧……”鄧大人沉吟說道，“遲早我會想到個合適的辦法把你幹掉！雖然你也是憂國憂民，可是，像你這種類型的人物，對帝國的威脅遠遠大於貢獻。我不能對你手軟……不過，不是現在！”
“以後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幹掉你，而是幫助和掩護你！”
“哦？”張宇覺得鄧大人的立場相當驚喜，也很好奇。
“這次燭龍癸拾肆潛航行動，表麵上是送你入港，其實，我覺得上麵的意思就是故意把你送到英軍手上，”鄧紹祖省去客氣寒暄禮貌的措辭，直截了當的道，“我們倆完全被人蒙在鼓裏。那個姓王的棚頭和他的同夥，看樣子倒是知情人，他們很可能比你我兩個知道得更多。”
“如閣下所講的那樣，閣下在早些時候並沒有一個詳盡的行動計劃，您是在見到拉巴德上校之後，終於才把各種線索整合在了一起，然後才有了完整的想法，在此之後才想出這樣一條釜底抽薪之計，終於解決了帝國十多萬大軍激戰數十日一直搞不定的這麼一個**煩。”
“可是！在幕後策劃和指揮整件事情的那些人呢？他們難道也是在事前一無所知嗎？假如一無所知的話，就這麼白白地把你我兩人連帶著數十名士兵送到英軍手裏？這樣做有意義嗎？”
張宇再一次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並不顯得緊張，反問道，“那麼，依鄧大人之見，背後搞鬼的人，會是丁軍門嗎？”
“不！不是丁軍門！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丁軍門也是被人蒙蔽，又或者……或者他老人家此刻正受到來自帝都方麵某種巨大的壓力，以致於不能說話，不能自主。倘非如此的話，以丁軍門一向的為人，他應該會在事前多多少少跟我透露一些底牌的。”
“哦！”張宇笑了，笑得有些曖昧，“丁軍門倘若能夠做主，就一定會跟你透露機密嗎？”
鄧紹祖忽然臉紅，不過，在濃重的夜色和呼嘯的雪風掩蓋之下，沒人瞧得出來。
“不敢隱瞞閣下，鄙人跟丁軍門的獨生女兒已有婚約，所以……”
“所以嶽丈大人要麼就不會派女婿去送死，要麼就會提前提醒他的女婿留心一些奇怪的事情，又或者暗示他的女婿一旦遭遇到英軍包圍，盡可以放心被俘，用不著跟洋鬼子拚命，”張宇接口說道，“實際上丁軍門什麼話也沒對你說，那就意味著……”
鄧紹祖回頭看看遠處，幾個黑朦朦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可供密談的時間所剩已經不多。
急切的道，“這就意味著上頭有人事先就比你知道的更多，在你還沒有見到拉巴德上校之前，他們很可能已經預見到了某件事情一定會發生，他們很可能預見到你跟拉巴德一旦見麵，就是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他們能夠預判到港島問題的演變方向，也同樣能夠預判到我們今晚趕來這裏空降。那麼，等我們來到了這條峽穀之後，他們下一步還會對此做些什麼呢？”
“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今晚來到這條峽穀裏，你和我，尤其是你，恐怕會遭遇某種難以預測的凶險。這裏恐怕埋有一個事先布好的局！我暫時猜不到具體會是一個怎樣的局，可是，危險的氣息非常強烈，甚至於，相當可怕。如果有人告訴我，整條山穀都已經變成了一片雷區，我都不會感到意外。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事情！”
“那些人很有可能在這裏製造一場大屠殺，讓所有參與者全都去死，最後由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那個東西。事後還可以巧妙地賴賬，把其他勢力追蹤的視線，成功轉移在廓爾喀人和張宇閣下你的身上……你們很可能成為永久性失蹤人士。由你們來替幕後躲藏的那些黃雀，背負黑鍋。那些黃雀，既可以如願得到那個東西，還不沾任何嫌疑。”
一直都很隨隨便便的張宇閣下，臉上的神情終於變得沉重起來。
鄧紹祖之前所說的絕大多數內容，他都已經想到了。唯獨最後這一節，是他始料不及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並不意外。殺死所有的螳螂，卻製造出螳螂們集體失蹤的假象，以此轉移世界列強的視線，這一招確實夠狠，若不是鄧紹祖給出警告，張宇還真沒想過那麼多。他以為帝國方麵最多就是把他抓起來刑訊拷打逼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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