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
眼前煙雲明滅,氤氳中,一人立在桂花間,似漫不經心:“花種的不錯,人嗎,就差了些……”
花瓣繽紛點點,他立在繁花絢爛的樹枝下看著紅姬,似笑非笑,眼神迷離,“……月君亦愛花麼?
“……可知明日是什麼日子?”明珠的光輝映得那麵孔美若玉雕,他眸光如溫酒,柔和而醉人。
“冷軒!”紅姬痛苦的聲音回蕩在天空,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思緒如水般襲來,紅姬的心一震,突然坐起。
涼風陣陣,鬆枝如茵。
瀛洲腳下,濤聲起伏,深邃的顏色延綿無際,與天邊的寶藍相交,粼粼映著日頭。
又夢到了。
紅姬望著頭頂,深吸口氣,片刻,緩緩在月床上躺下。
風涼絲絲地拂在臉上,眼角澀澀的,紅姬摸去,水跡氤在指頭。
“嗚嗚……”有什麼靈活地爬上了紅姬的月床,紅姬側過頭,一隻身體圓乎乎的白獸站在床沿上看著紅姬,藍色的眼睛滿是好奇,白晶晶的皮毛,一吸一合。
紅姬支著身體坐起身來,將它拎到懷中。
“阿玉。”紅姬撓撓它的下巴:“怎溜出來了?母親呢?”
阿玉望著紅姬,嘴裏仍“嗚嗚”叫喚。
“果真在這裏。”一個惱怒的聲音突然傳來,阿玉被一隻手提了起來。阿白站在麵前,撅著嘴瞪它:“又偷吃骨頭了!”
阿玉“嗚嗚”的叫喚,求助地望向紅姬,這時紅姬才看清,它嘴邊果然沾著些骨頭的碎屑。
“求誰說情也沒用!”阿白“哼”一聲,嗔怒地往它豐臀上打了一下,卻似小心至極,一點聲音也沒有。
紅姬不禁笑起來。
阿玉是俊男和阿白的第一個孩子,去年出生,還不會說話,卻跟阿白一樣愛吃骨頭。
阿白抱著阿玉在藤榻上坐下,看著紅姬,嘟噥道:“你好久不來,一來卻就是睡。”
紅姬笑了笑。
“紅姬。”阿白拍拍阿玉的腦袋,瞅瞅紅姬,支吾地說:“嗯……冷軒,真的死了麼?”
紅姬抿抿唇角,片刻,搖頭:“不知道。”
天狗狗吞日,尤尙化作巨蟒護月,天狗狗身亡,尤尙抵上。冷軒卻消失了。
無蹤無跡,也沒有蒼龍消失前那樣的五彩的跡象。
天庭許多人說他已經死了,可是紅姬不肯相信。
天狗吞日,冷軒與月宮璧並非一體,說不定月宮璧在那一刻碎裂,卻反而能夠使得冷軒的元神保留下來。這個想法,博聞強識如四海星君,聽過之後也未否認有此可能,但他仍勸紅姬要往實處看。
說紅姬逃避也罷,固執也罷,紅姬總覺得他不會這樣什麼也不交代就離開,終有一日他還會回來。
“前些日子,小靜曾路過此處。”阿白小聲說:“嗯……他說你忙得很,讓姐姐勸勸你。”
紅姬沒有答話。
冷軒不會回來的事,連小靜也默認了。
他說:“神將軍早已知曉時日無多,天庭事務,也早已交托完畢,以防身後無序。天狗狗那般謀劃,本無論如何都是死局。你用金鏡子使天狗複蘇,一切方得扭轉,也算成全了神將軍心願。”
紅姬那時聽到這些話,雖無言以對,卻仍一意孤行。
冷軒隻要沒有死去,終有回來的一日,即便昏迷隱匿,天地間也總會有他的氣息。那日之後,紅姬遊逛在天地間,黃泉之內,無時無刻不在尋找。
神仙的日子無窮無盡,幾十上百年常常不放在眼裏。冷軒離去到現在,人間不過幾十年,可在紅姬看來卻像幾千年一樣漫長。
說起這些,方才睡了一覺,精力恢複了了不少,今日也不能偷懶。
紅姬摸摸阿玉的頭,站起身來。
“紅姬又要走?”阿白訝異地望著紅姬。
“嗯。”紅姬伸伸手臂,說:“有些地方還未去過,要去走一走。”
阿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