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影子戰士(1 / 1)

許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十歲那年的冬天,當天空飄下第一朵雪花時,許諾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永遠失去了母親。

麵色沉重的人們站成一排又一排,黑白照片上母親的笑容甜美依然,父親憔悴的臉上沒有一滴淚,他隻是用顫抖得不能再顫抖的手在她的胸前別上了一枚閃閃發光的牌子,“諾諾,這是一等勳章,是你媽媽用生命換來的榮譽!你媽媽是英雄!你要記得,她是國家的英雄!是你的驕傲!”父親低沉的嗓音和這個由黑白組成的畫麵成為許諾十歲唯一的記憶。

她還記得十八歲生日那一天——她進門後發現父親坐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抽煙,月光穿過玻璃窗戶投在父親的身上,那一刻的父親顯得是那麼的蒼老、那麼的孤單。

“爸爸!”她打開燈,走到父親的麵前,看一眼父親腳邊放著的簡單的還未打開的行李,“您回來了?”這是一句廢話,可是除了這話廢話她什麼也不能問,不能問父親去了哪裏,去幹了什麼,因為這是規矩,她從小就清楚的規矩。

“嗯。”父親掐滅了煙,“坐下,我有話要問你。”父親很嚴肅的看著她。

許諾順從的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對視著父親銳利而明亮的目光。

“你真的決定了?”父親突然開口,聲音是低沉嘶啞的,“決定把你的人生隱沒在黑暗中?決定奉獻出你的生命、你的忠誠?”

許諾平靜的看著父親,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一種無法被任何力量壓倒的堅定,“是的!我決定了!”

父親歎了口氣,“你會失去很多的快樂,很多的幸福,很多很多!除了信仰,你會一無所有的!”

許諾微笑著,“爸爸,您知道您在我眼中是什麼樣子的嗎?”

父親看她,等著她下麵要說出的話,“您是一個用自己的努力去改變曆史的人,是這個不再崇尚英雄時代裏卻依然堅守著最初信仰的人。”她目光中含著一種自豪,“在我的身上流淌著英雄的血液,我從小到大就生活在一個英雄的氛圍裏,在我們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家屬大院裏,推著小孫女的童車在花園散步的秦奶奶,是曾經潛伏在敵人虎穴之中改變戰爭進程的功臣;總是笑嗬嗬為大家免費剪頭發的孫爺爺,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是敵人嚴刑拷打的罪證,是他堅貞不屈的勳章;那些拎著菜籃子趕著回家做飯的叔叔阿姨們,可能才剛剛執行完一項關係國家前途的任務回來。我身在其中,沒有辦法不受到影響。”

許諾眼中閃爍著光芒,“是的,我是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可以去選擇安穩平靜的平凡百姓生活,但,那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成為守護者!成為曆史使命的繼承者!”

父親閉了閉眼睛,又說:“你應該清楚這個工作不僅僅是危險,你要承受著太多的誤解、壓力,可能是來自你的親朋和愛人的,可能是來自你的戰友和同事的,你甚至無法做出任何的解釋。你要從此生活在謊言裏,無論是善意的、有預謀的、還是無意的,謊言將成為你生活最正常的組成部分。我不願意你走入這個不允許有影子的謊言世界裏,這個世界裏傳奇與神秘都隻是它的外衣,隻有走進來的人知道,寂寞與孤獨才是它的靈魂。”

許諾:“我並不會寂寞孤獨的,不是嗎?這條路上我不會是一個人獨行的,不是嗎?”

父親看著許諾眼中燃燒著的火焰,她神情堅毅,走上前握緊她的手,“我們的名字無人知曉,我們的功績與世長存!歡迎你,我的女兒!”

親情的溫暖與信仰的力量在父女兩隻緊緊的握在一起的手中傳遍他們的全身,到達他們的心髒。成為了無數險惡黑夜中她支撐下去的精神支柱,是在經曆了喪失親人之痛後還能讓她笑對世間的動力。

許諾的手指撫過軍徽上的紅星。

她的世界是不能見光的,可是她的心卻在紅星照耀下燃燒著……一直在燃燒著!